第22章 我抱你下来
江离转头，眼神刚好与林夕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相撞，就像行驶在高速路上的卡车到了拐弯处来不及刹车，江离瞬觉自己的视觉遭受了一场车祸，不想睁眼。
但林夕紧紧盯着他，并没有就此作罢的念想。
江离只好叹口气，如实交代，“今早是来过，本想进来看看，但时间来不及了。”
林夕转过头看向窗外，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与林夕相处一学期之久，江离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透林夕。本想问她恢复的怎样，可只要看到她瘦弱无力的脊背，就能让自己欲言又止。
气氛实在压抑，让江离有点喘不过气。
许久，林夕才慢慢开口，“江离，你喜欢我吗？”
让林夕没想到的是，江离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林夕双手转动轮椅的双轮让自己正对着江离，然后慢慢抬头看着他，“可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你说，”林夕费力咽下口水，“没听你说过，你喜欢我。”
柔顺的青丝垂在林夕身后，耳鬓间还有几根似乎并不肯“随大流”被梳在耳后，它们调皮地跳动在从窗户外吹进来的微风里，为病弱的林夕尽力增添着最后一丝活力。
江离抿了抿嘴唇，卡在喉结的话被林夕这突如其来的疑问堵在原地，突然觉得能够畅快的呼吸新鲜空气是一件何其奢侈的事情。
在他的潜意识中，他一直将林夕视若珍宝。因为她大方得体性情温和，跟自己青梅竹马又两小无猜，她温婉贤淑的模样，恰恰是自己脑中理想女朋友的样子。
尽管自己脑中一次又一次浮现出合欢那张清秀脸庞。
尽管现在站在林夕身旁，自己还找虐似的刻意去想合欢此刻与悲含应该出现在旱冰场上。
他努力拉回思绪，视线在病房内转了好几圈后，最终还是停落在了窗外那团杂乱无章的黑色电线上。
太阳已经打斜，被捆起来架在树上的那些电线在夕阳下投在地上的影子，竟像极了合欢那红色手套的形状。
“你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我在的时候。”
林夕的话，打断了江离的思绪。江离有点懊恼，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林夕在一起的时候竟变得如此心不在焉。
但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面对林夕咄咄逼人的提问，他只觉自己如临大敌，站在原地思索了良久，都想不出来一个完美的应敌之策。
林夕未等到任何回应，而后皱着眉头又继续发问，“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从没主动牵过我的手，从未亲吻过我？”
她抬头目不转睛盯着江离，“你看着我，告诉我。”
江离抬头，只如蜻蜓点水匆匆略过林夕如炬的目光，就又看向窗外那团电线。
这才发觉，地上的影子突然变成了旱冰鞋的样子。
“林夕，我只是…”
“江离，你是爱我的对吧？”
果然，爱到入骨的时候，连对方一句发自内心的回答都不敢听。
江离还未说出口，就又被林夕打断。他有点动怒，不明白林夕到底要怎样。可他看着林夕盯着自己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又心生怜惜，自己真特么混蛋。
于是他对着林夕轻轻点点头。
后来他觉得力道不够，又朝她重重点了几下头。
林夕还想趁热打铁，却被破门闯入的林母搅乱了气氛，林夕无奈，只能转移话题，问了些老师讲的内容，还向江离要了课堂笔记。
面对行为举止夸张的林母，江离第一次觉得她原来也很和蔼可亲。
回到家已经深夜十点，江父陪江母瘫在沙发上看着无厘头的肥皂剧，一边“咯咯咯”笑个不停，一边又吐槽电视剧情，骂着编剧和导演，非让男女主角绕很多圈才能在一起。
让江离纳闷的是，这次父母竟反常到不追着问自己为何回来这么晚，只是朝他笑笑问他饿不饿累不累。
江离摇摇头，煞有介事地瞥了一眼门口衣帽镜子中的自己，依旧那么优秀。于是他对着镜子伸出食指和拇指，”难道你长的模样还没有一部肥皂剧好看么。”
嘚瑟完后他换上脱鞋准备上楼之时，父亲口中一声重重的“江离”，让自己差点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你看，该来的总归躲不掉。
江离转过身，看着几米开外那张被灯光折射出满是褶皱的脸，微微笑道：“怎么了？”
谁知江父却眯起那双本就不大的双眼，“江离啊，助人为乐是好事啊，况且当了班长，这种事情更应该多上心了。”
“班长？”
江离还未反应过来父亲说的是谁，就又被打断。
“对啊，合欢说你是班长，”江父趁着间歇嘬了一小口茶，“对了，那个叫林夕的姑娘怎么样了？好点没？”
江离可算是反应过来是什么事了，他抬头看了一眼三楼走廊，合欢正坐在连廊的栏杆上吃着香蕉，瞧见江离怒气冲冲在看自己，她立马吐了吐舌头回了一个鬼脸，扔给江离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江离无奈，只能耸耸肩回应江父，“没事，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等那个林夕伤好了后，请她来我们家吃个便饭，也算是回报她对你工作的积极支持了。”
“不，不必了。”
“哎，要得要得，”合欢大吼，“肯定要得，等林夕伤好了我就邀请她来我们家，还有悲含和小曼！”
“好好好，”江父顺着声源看向三楼，本是满面笑容，却被合欢的坐姿势吓了个半死。
江母终于从肥皂剧中抽身，露出与江父如出一辙的反应，“江合欢，你给我下来！”
可合欢坐在上面哈哈大笑，还不忘故意打趣二老，“下去吗？就现在？”
说罢就抬起腿一副要跳下来的样子。三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可要是真从上面掉下来，虽不至于要了性命，可比起医院躺着的林夕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母被合欢这举动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小祖宗，你别动了啊！哎呦！我的小祖宗。”
合欢笑笑，准备放下大腿时，却突然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禁锢住了全身，同时耳边竟浮起江离那低沉有力的声音，“别动，我抱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