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肥差到冷板凳
刘乾平反后被任命为兵部武选司郎中。
兵部武选司是一个肥得流油的部门,掌管着武将的选拔任用。当时朝中有四大部门是公认的肥差,即吏部文选司、吏部考功司、兵部武选司、兵部武库司。在武选司当郎中,请客送礼者要排队等候。
骤然从“地狱”升到“天堂”,刘乾没有飘飘然,而是出奇冷静。
他每天按时上班,准时下班,不接受任何吃请。他在院门外挂了一块不起眼的小牌子,上书:“居家不理公事。”一回家就关上宅院的大门,命家人熄灭灯火,早早上床睡觉,外面不管谁人敲门也不答应。每天早上开门很晚,他乘坐轿子出门时才开院门,轿子一出,随即关门。这种神秘古怪的生活方式,硬是将送礼者生生地屏蔽在院门之外。时间一长,再也没有人到他家送礼了。
刘乾的长子刘甫学对父亲说,老爸,我们活得是不是太累了?刘乾怒斥道,你以为我是在装清高吗?我是在保护你们!
经历过诏狱的生死劫难,他不想再做“愣头青”了。他既要在黑暗的官场里清者自清,又要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保持超然,从而保护自己与家庭。
他认为军队干部品格第一、能力第二。品格包括忠君、清廉,能力包括智慧与勇气。如果官职是靠走后门买来的,那一旦战事发生,将军会变成逃兵。他建议朝廷调整选贤任能的标准,按照一定的程序选拔任用军队干部,避免被官场请托之风所左右。上级采纳了他的建议。对于关注度高的提拔方案他一律不自作主张,而是提请尚书大人做主。他把一个权臣做成了一名办事员。
刘乾
权力所在,也是矛盾与风险所在。这是他对现实的妥协,也是他与自己内心的和解。
然后,他平静地做出了一件让同僚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举动,上疏要求辞去武选司郎中之职,回到南方,赡养父母。这一常人梦寐以求的职位,他说放弃就放弃了。
皇帝批准了他的辞呈,调任南京鸿胪寺卿。这是一个闲职,几乎无所事事。
任期结束后升任光禄寺卿。光禄寺又是个有油水的部门,掌管着祭祀、朝会、宴乡酒醴膳食之事。刘乾初来时,发现光禄寺的账目很乱,于是就上疏建议考核以往的文书簿籍(账册),立出条例,严格收支。次年,他又奏请皇上,说:“因本寺制酒费用太大,建议合并到北寺。”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每年节省三分之二的费用,并形成了定制。
刘乾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通过制度设计,堵塞漏洞,消弭下属的寻租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