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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带状疱疹
(1)方某,男,58岁,清水县农民。1989年8月11日初诊。
左肩胛下方疼痛,5天之后才见局部皮肤出现米粒样疱疹,色红成索状,有的疱疹已见黄水样黏液向外渗出,灼痛不已,入夜尤甚,衣服磨蹭更痛,数天来只好不穿上衣。伴口苦心烦,脑热昏闷,失眠少寐,大便干结,小溲短赤,舌黯苔黄腻,脉弦数。证属肝经湿热,久蕴成毒,邪无出处,反透肌肤之象。治宜清热利湿,通腑泄浊,宣肺排毒。方拟龙胆泻肝汤合麻杏苡甘汤加减:
药用:龙胆草12g、焦栀子9g、黄芩9g、柴胡15g、木通9g、青黛6g(包煎)、赤芍9g、炙麻黄6g、杏仁6g、薏苡仁30g、生甘草9g、芒硝6g(烊化)。5剂,水煎服。
二诊:上药服后,疱疹发出更多,有些如脓疱,绿豆粒大小,根基发红,疱液浑浊;有些似红疹,小如麻籽,颗颗相连,触目碍手;先前渗黄水的有部分已结痂,有部分渗出更多脓性分泌物。局部灼痛减轻,大便转稀,入夜能眠。说明蕴毒已有出路,通过肌肤透达于体外,由于毒邪外泄,致使热势骤衰而灼痛减轻,入夜能眠。药中肯綮,效不更方,上方将炙麻黄量减为3g继服5剂,以除邪务尽。虑肌肤破溃处恐受感染,嘱外购紫药水涂搽患部。
三诊:上药5剂后,再无新的疱疹发出,原先发出者黄水及脓性分泌物大减,许多已结痂,灼痛又有所减轻,已经能穿住衣服了。但是部分皮肤出现痛兼痒的感觉。说明内邪已透,然年老血虚湿滞在所难免,拟仲景当归芍药散加味以养血除湿:
药用:当归9g、白芍15g、川芎6g、土茯苓20g、泽泻15g、苍术9g、薏苡仁30g、白鲜皮12g、白蒺藜15g、红花9g、地肤子12g。5剂,水煎服。凡肌肤破溃处仍用紫药水涂搽。
四诊:除个别几处痂未脱外大部已愈,皮肤平整,诸症消失,痂脱告愈。嘱三诊方加乌梢蛇6g继服5剂以善其后。
按:带状疱疹中医称缠腰火丹、蛇丹,当地民间叫缠腰龙。多系肝经湿热,久蕴成毒,结于肌肤而为。好发于嗜酒酽茶、素体湿热之人。本病治疗多注重肝经湿热,以苦寒直折多可向愈。但是肝经湿热却表现在肌肤为患,这说明肝经湿热,久蕴成毒,由于小溲短少,大便秘结,毒邪无处发泄,而外透肌肤以疱疹的形式发出,因为皮肤是联系人体内外的枢机。
另外,本例患者当疱疹出现之前局部就表现出疼痛,当地医生曾按心脏病进行过处理,但均未见效,直到疱疹出现,才想到是带状疱疹。可见斯病疱疹出现与局部灼痛未必同步。还有一种情况是带状疱疹经过治疗痂脱皮疹消退后,局部皮肤却还疼痛不止,这种病例时有所见,可通过活血化瘀,清热凉血,疏络止痛而愈。现代医学认为带状疱疹乃病毒为患,病毒可侵犯人体神经系统,本人5年前曾治过一位面神经麻痹患者,常法数次无效,后详询此前面部曾患过带状疱疹,遂以清热除湿、活血化瘀、凉血疏络而面瘫很快得以纠正。
(2)赵某,男,39岁。2010年5月初诊。
右季肋部疼痛8天,皮肤红疹显见5天,状若粟米粒,触之灼热疼痛,内衣不能近身,近之则疼剧,入夜尤甚,大便不爽。舌质红、苔黄腻,脉滑数。病史:初起以右季肋部疼痛就诊于社区,当即做彩超:提示肝、胆、脾、胰未见异常,给予对症处理,不料越来越痛,次日觉察到右季肋及右腰部皮肤潮红并出现粟米样丘疹,灼热疼痛。仍去社区求治,按带状疱疹处理数日疼痛不减,遂转诊中医。据脉证,病名缠腰火丹(带状疱疹)。病机:湿热毒邪蕴遏肌肤,营郁血滞经络不畅。治宜清热除湿、蠲毒消瘀。方用龙胆泻肝汤加减:
药用:龙胆草12g、焦栀子9g、黄芩9g、柴胡15g、生地15g、木通9g、白蒺藜15g、赤芍9g、大青叶15g、白鲜皮15g。3剂,水煎服。
二诊:药后疼痛无明显减轻,但皮肤潮红好转,看来病重药轻,杯水车薪无济于事,需重振旗鼓。
药用:柴胡20g、白蒺藜15g、水牛角30g(先煎)、金银花炭30g、荆芥9g、青黛6g(包煎)、大青叶15g、忍冬藤15g、血竭6g、生地炭20g、生大黄9g、滑石15g、生甘草9g、肉桂2g(后下)。5剂,水煎服。
另外嘱用六神丸3支,将药粒倒入杯中,研细粉,用冷茶水调成糊状,用消毒棉签蘸药糊,搽在患部。4小时一次。
三诊:痛大瘥,白天基本上不痛,丘疹色淡并有些收顶,亦有少许消退。拟上方调整继进:
药用:柴胡20g、白蒺藜15g、水牛角30g(先煎)、金银花炭30g、生槐角15g、青黛6g(包煎)、大青叶15g、忍冬藤15g、血竭6g、生地炭20g、青葱管3茎、滑石15g、生甘草9g、神曲9g。5剂,水煎服。
外用同上,1日搽3次。
四诊:疹消痛止,皮肤完好,唯时觉局部发痒。拟竺蝎四物汤:
药用:天竺黄12g、全蝎3g、当归9g、川芎6g、生地15g、赤芍9g、忍冬藤15g、黄精25g。4剂,水煎服。用所剩药渣重煎取汁洗患部。
五诊:皮肤无不适,纳寐佳,临床痊愈可以停药。
按:《外科正宗·火丹第八十六》云:“火丹者,乃心火妄动,三焦风热乘之,故发于肌肤之表,有干湿红白之异。干者色红,形如云片,上起风粟,作痒发热,此属心肝二经之火,治以凉心泻肝。湿者色多黄白,大小不等,流水作烂,又且多痛,此属脾肺二经,宜清肺泻脾……腰胁生之,肝火妄动,名曰缠腰丹,宜柴胡清肝汤。”本例丹毒,生于腰胁,乃肝经湿热,火毒内蕴,燔及营血,发于肌肤之症,湿热毒邪蕴遏肌肤,营郁血滞经络不畅为其病理特征。故以龙胆泻肝汤加减首治,因效差而改为重剂强攻,内外并治,取得了明显疗效。
再则该患者素体阴虚,又为酒家,阴虚而湿热久蕴可知,然湿热久蕴必酿成毒,而且郁久必发,发于肌肤为疮、为疹,其实此乃蕴邪由里外达之出路也,并非坏事。所以在治疗上既要清热化湿,又要开发腠理以利开门逐盗,若出现湿热火毒燔及营血者,尚需凉营蠲毒消瘀。所以二诊用水牛角、金银花炭、生地炭、青黛、大青叶凉营解毒,挫其燎原之势;滑石、生槐角清热利湿,撼其酿病之源;白蒺藜、忍冬藤、青葱管消风通络;血竭活血消瘀;柴胡清解少阳;荆芥开启玄府;甘草清热解毒;肉桂导火归经;大黄通腑泄浊。外治以六神丸,以其内含麝香、蟾酥、牛黄、珍珠等珍品,功擅痈疖疮毒,研化调敷,外用化疹最捷、止痛尤速。内外合治其效尤捷。
(3)缠腰火丹疼痛后遗症。李某,男,73岁,某站退休职工。1998年3月初诊。
左胸胁皮肤间断性刺痛2年,冬末春初尤著,观皮肤完好,色泽正常,隐见搔痕。告曰:3年前曾患带状疱疹,随即治愈。数月后因饮酒,局部皮肤不时出现轻微疼痛,初觉尚轻,自己涂抹点正红花油即安。从去年春天开始出现皮肤间断性刺痛,严重时心烦火燎,彻夜无眠,经中西药调治罔效,经人介绍来诊。刻诊:患部皮肤外观如上述,舌质红、苔微黄,舌底静脉瘀紫,脉细涩。证属余毒未尽,滞留经络,气血瘀阻,遗痛肌肤。治宜清热解毒,化瘀止痛。
药用:血竭10g、珍珠3粒、芒硝10g、全蝎20g。共研细末,分15包,每服1包,清茶调服,早晚各1次。
外用梅花针轻轻敲打患部,以局部皮肤发红为度,两日1次。
嘱治疗期间戒酒、忌辛辣及发物。
如上法治疗半月告愈。
按: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有“久病必入于络,络中气血,虚实寒热,稍有留邪,皆能致痛。”该患者高龄体弱,阴精不足,膏粱厚味,蕴湿酿热,蓄久成毒,发于肌肤,虽经治愈,然余邪未尽,滞留经络,遗痛不止。养阴活血,剔除余邪,当为治疗大法。
方用血竭,性味甘咸,入心包、肝经,祛瘀行滞能缓解疼痛,祛五脏邪气、治一切疼痛、血气搅刺而止痛尤速;珍珠甘寒,入心、肝经,水精所蕴、最能制火、坠痰拔毒、镇心定惊、生肌除翳;芒硝咸寒,入胃、大肠、三焦经,泄热导滞、破蓄血、除痰癖而推陈致新;全蝎辛平,有毒,入肝经,息风镇痉、解疮肿毒、以毒攻毒,治诸风瘾疹及厥阴风木之病。诸品合用,直达病所,共奏清热解毒、搜邪通络、化瘀止痛之功效。顾伯华曰:“皮疹消退,遗有疼痛者可加重镇解痛之品如珍珠母、牡蛎、延胡索等”。方中珍珠重镇,血竭解痛,芒硝釜底抽薪,全蝎搜剔余邪。再结合梅花针患部敲施术,调节腠理,疏通经隧,使2年顽疾半月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