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学校,寝室里空荡荡的。室友们都出去狂欢了,就像唐叶曾经读到过的那句话: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都没有……可要是真把她放在了热闹的喧嚣里,就像刚才那样,她又会觉得自己是一条离开水的鱼,无法适应,所以又会觉得很气馁。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一个矛盾体。
学校是三人寝室,床铺都在上面,下面是书桌和衣柜。躺在床上唐叶思绪又开始蔓延,这是她从小无意养成的习惯,睡前总是会想着事情入睡,想着想着,睡意就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寝室门开了。一阵喧闹把唐叶彻底吵醒了。两个室友都喝了不少,一进来就乒乒乓乓开始捣鼓。尤其是沈薇,向来看唐叶不爽,就故意把动作放得很重。胡敏瑜倒是还行,虽然平时跟唐叶接触不多,却也从来不是会惹事的。她让沈薇动作轻点,示意唐叶已经睡下了。可沈薇借着酒劲,猛地扯开了唐叶的窗帘。
“你看,她睡了吗?她那是装睡,她就会装!什么都装!”
唐叶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胡敏瑜在旁拉着沈薇,叫她不要再说了,可沈薇却像是积聚已久的怨气找到了发泄口,狠狠地瞪着唐叶,愣是不愿就此罢休。
唐叶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薇,想要争辩些什么,却只觉得喉咙像被堵了什么似的,什么也说不出口。明明是对方找茬,自己什么都没做,本该处于优势的唐叶,却因为一种古怪的心理,不敢与沈薇对撞。于是唐叶又重新躺回到床上,翻过身背对着沈薇。
可这一举动在沈薇看来就是一种挑衅,一种蔑视,以她的性格,当然不愿就这么算了,于是她一脚踩上床梯,扯着唐叶的被子扔到了地上:“你再装!”
唐叶终于忍无可忍,吼了她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正中下怀,沈薇要的,原来就是唐叶这样的反应:“你看,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绵羊,原来是头大灰狼!”
胡敏瑜在一旁尴尬着,明知是沈薇挑事,却也不敢责备她,只是在一旁拉着沈薇,不让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试图让她息事宁人。
可沈薇是什么人,好不容易抓住的把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再加上有点喝大了,便开始滔滔不绝:“最讨厌你这副白莲花的模样,我看着就恶心!别以为你成绩好就了不起,到了外面你还不是个端盘子的?”
唐叶咬着牙,一言不发,任由她这么说着。
“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给谁看啊?我们可不是司徒老师,我们都不吃你这套!”
“不吃哪套啊?”
门外进来的,竟然是司徒国英!不说沈薇和胡敏瑜,就连唐叶也想不到。
沈薇战战兢兢,刚才的气势立马就衰了下去,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可司徒国英喜欢唐叶是众所周知的事,这一点,沈薇更是明白,便不敢再造次。
唐叶坐在床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不过到底是司徒国英懂她:“你别下来了……”
于是唐叶就像吃了定心丸,乖乖地坐在床上静观其变。
“我就是担心你们今天出去玩嗨了回来会闹事,所以才过来看看,果不其然。你看看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底在干什么?”
一旁的沈薇心有不甘,也不知是借着酒劲还是本就心里不爽,竟口无遮拦地指责司徒国英偏心。
司徒国英笑了笑,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偏心:“你要是跟唐叶一样成绩好不惹事,我同样也偏心你!”
沈薇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只是声音轻得让人听不清。司徒国英平时就看不惯这种小女生的行径,奈何自己是老师,行为处事有时候就由不得自己的性子。于是耐着性子对沈薇说:“沈薇,家境优渥不是你的错,任性妄为也不是你的错,可要是你的任性妄为伤害到了别的人,就一定是你的错!”看沈薇依旧低着头,司徒国英又加重语气补了一句:“听到没有?”
沈薇被这一呵斥吓了一跳,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过话,立马就点了点头:“听,听到了……”眼里却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司徒国英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她最后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回去前不放心,又补充几句:“看在你们喝多了的份上,今天的事就到此结束,要是明天还有什么下文,我也保不了你们……”说完,还不忘看了沈薇一眼。沈薇与司徒国英视线相撞,立马就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眼神立马重新垂了下来。
第二天,司徒国英像个没事人似的开始上课。她一如既往地扫视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发现沈薇今天戴了副框架眼镜,可就算是这硕大的眼镜,也盖不住她那双肿得像桃子的眼睛,她突然就觉得,这女孩其实也蛮有意思的。说实话,她倒不是真的讨厌这个女孩子,只是更心疼唐叶一些。有的人,生来就是受人疼爱的,而有的人,可能从一出生就注定是来受疼的。同样是“疼”这个字,有了“爱”的加持,往往就可以有恃无恐。
唐叶还是那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样子,虽然只是藏得深,却也叫人看不出破绽。
课后司徒国英把唐叶叫到办公室,问:“昨晚的事,没有后续吧?”
唐叶浅浅地笑了笑:“您都那么威胁她了,当然没有后续,不过您应该也看见了,她伤心了一晚上。”
也只有在司徒国英面前,唐叶才敢卸下防备,露出深藏的笑意。
“那就好,大小姐脾气,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不过就是嘴巴上逞强罢了,我不会放心上的。老师您找我来,就为了这个?”
司徒国英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素圈,犹豫了一会儿,问:“唐叶,要不然,你搬出来,去我那儿住吧?”
唐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问了句:“啊?”
“你反正已经大四了,也不指望能在这一年里跟她们改善关系,还不如搬出来,自己开心点。”司徒国英身体带着椅子往后挪了挪,看向唐叶,期待着唐叶的回答。
“老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我要是真的搬到您那里去了,您就落人口舌了。而且您也说了,只有一年了,白天我都在外面,就晚上回去睡个觉,没必要这样折腾。”
不出意料,唐叶拒绝了。司徒国英没有勉强,其实在问她之前自己也纠结,作为老师,这样的偏爱未免太明显了些。拒绝了也好,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