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打算(二)
看着婉春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八爷有些犹豫了，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婉春他的打算。
夜色中，婉春已微微开始打呼，八爷的眼睛还是一片透亮，低头吻了吻婉春的额头，八爷低语：“婉儿，你会保佑我一切顺利的，对不对？”
九爷问八爷到底有何打算，八爷是有打算的，只是，他还不会告诉任何人。
经由婉春被抓一事，八爷才意识到四爷手下到底养了多少身手高超的暗卫，这还只是暗卫，四爷有没有养府兵呢，到底又养了多少？
婉春已经将历史告诉八爷了，最后成功夺得皇位的是老四.至于到底是不是皇上的旨意，没有人说得清，但是有一点很确定，他能坐稳皇位，还是因为他手里有兵权，在京城，他有统领京城重兵的九门提督隆科多，在边陲，他有手握重兵的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就算皇上宣布立他八爷为储君，四爷靠着这一里一外双重重兵也能硬生生把皇位夺走，要想夺皇位，说到底兵权才是最重要的。
过去，他只顾着结交朝中的文臣，而与他熟络的大将军没几个，关系不是一朝一夕攀上的，如今，他想手里有兵权，而且确保听命于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训练一支属于他的军队。
可是，养兵不是一件小事，这有两个严重的问题，一是自己养兵需要大量的银子，第二个，也是更重要的一个，皇上是不可能允许比人私自蓄兵的，一旦被发现，那就是全家抄斩的罪名。
所以，八爷的这个主意，他没向任何人提起。
先看看吧，如果这个玻璃真的能赚到大把的银子，他就开始从少做起，以后再慢慢增加兵力。
理清了想法，八爷握着婉春的手，终于安心睡了。
得好好睡觉了，明天不能再睡懒觉了，还得上朝啊.
皇上已经亲自来他八爷府上探病了，八爷也不好继续称病不上朝。
外面还一片漆黑，八爷就起身了。
迷迷糊糊中，婉春问了句：“怎么了？”
八爷小声回答：“我要去上朝去了。”
婉春‘哦’了一声，犹豫要不要起床，陪八爷一起用早膳。
八爷却先开口了：“没事，你再睡会吧。”
婉春半睡半醒地点点头，一个翻身，又睡着了。
一入座，皇上第一眼就朝八爷的位置看去，看见那位子不再是空荡荡的，皇上的心情好了许多。
朝中也没什么大事，几个言官御史就几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了几句，早朝便匆匆结束了。
八爷依旧一言未发。
下了朝，八爷直接去了铺子，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偏门进去了。
见到八爷，江学成多少有些吃惊：“贝勒爷怎么有功夫过来，姑娘呢？”
“婉儿她没来。”
江学成‘哦’了一句，心里的惊讶更甚了。
八爷便问：“近日生意怎么样。”
江学成便拿出账本：“昨日，倒是有三位爷订了一批货。”
八爷已经把九爷他们亲自请到府上了，虽然不清楚这间铺子和八爷到底什么关系，可是，就算是卖八爷的面子，三人也得稍微意思一下.
八爷解释道：“那是九爷十爷十四爷他们，再等等看吧，过段日子，生意应该能更好些。”
江学成点点头。
八爷想到另一件事：“婉儿说的那个镜子，你着手去办了吗？”
“回贝勒爷，已经派人去找会渡银的工匠了，只是还没找到。”
八爷略想了想：“这件事你先别管了，我派人去找，找到人，我叫他来找你。依我看来，这镜子若真如婉儿说得那么好用，可能比着玻璃更赚钱。工匠到了以后，你们要抓紧时间，尽快把这镜子造出来。”
之前，无烟煤的生意，八爷一点不上心，怎么如今，八爷对这玻璃的生意这么上心呢，心里虽然有疑问，江学成也没问，而是答道：“学成明白。请贝勒爷放心，学成定当尽快办成此事。”
八爷又交代了几句，才转身回府，到了府上，八爷也没有直接去落霞阁，而是去找吴管家了。
对于找各种手艺的匠人，吴管家似乎有特别的天赋。
“渡工？”吴管家难得对这门手艺不太熟悉。
“是的，我要你尽快给我找一个会渡银的工匠。”八爷严肃地命令。
吴管家很少见八爷如此严肃，立刻明白八爷这事挺着急，于是回答：“奴才明白，奴才一定尽快找到。”
忙活了一圈，八爷又回了前院，让账房把府里的账本都拿来.
一页接一页，八爷细细地看着，心里开始琢磨哪些可以减免的就将它减免去，这样也能省下不少银子。
看完账本，天都快黑了，八爷这才想起婉春估计在等他用晚膳，赶忙去了落霞阁。
落霞阁里，婉春又朝门口看了看，依旧没有八爷的影子。
八爷许久没上朝了，今天是他愈后第一天上朝，这么晚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婉春在那里胡思乱想着，终于八爷匆匆赶来了。
“朝中发生什么事了？”婉春张开就是这句话。
看到婉春一脸的担心，八爷有些愧疚：“朝中无事，我去铺子里看了躺，耽误了点时间。”
婉春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转念一想，婉春又问了一遍：“你现在怎么对玻璃生意这么上心？”
八爷很随意地回答：“我想赚钱啊。”
“你不是说你有很多银子吗，还赚那么多干嘛？”
“赚银子养你啊。”
八爷说得煞有介事，婉春却明白，他这是怕她生气，在哄她的开心呢，轻轻锤了八爷的胸口一下，婉春撅着嘴说：“你就胡说八道吧，我哪里花你什么银子了。”
八爷看着婉春，只在那儿笑，也不说什么。
婉春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好了，别在那傻笑了，快去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八爷拉住婉春的手：“好，咱们去吃饭。”
***
那日，婉春虽然向皇上鼓吹了一堆玻璃的好处，可是皇上当时只顾着八爷的事了，这件事没怎么放在心上.
九爷几个是买了玻璃装在了窗户上，可是，也止步到此了.
这一次的宣传效果比上次差多了.
玻璃的生意渐渐有了好转，但也只是好转，比起当时无烟煤的大火，这生意还是差了些火候.
隔三岔五的，八爷就去铺子翻账本，看着那增速缓慢的数字，八爷的脸上不太好看.
江学成也看出来了，八爷怕是要急着用银子，可是，这生意不好，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镀银的工匠已经到了，看来，他得更加把劲研究镜子了.
婉春也想去铺子看看的，可是因为害怕被人发觉这铺子真正的主人是八爷，婉春只好忍着了，更何况，她现在正努力提高自己的文化素养呢.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又将陆游的<卜算子·咏梅>念了一边，婉春觉得是挺凄美的，可是，她并不喜欢这种情调.
没办法，她是结结实实的理科生，更喜欢数学和物理，语文是她天生的短板，诗词歌赋什么的，她的确有些欣赏不过来.
把诗集丢在一边，婉春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
今天，八爷应该会早点回来吧，毕竟，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八爷应该也惦记很久了.
吱呀一声，有人推门，婉春一喜，直接迎了上去，还没看见人影，就张开喊:“你回来啦!“
江学成看见满面喜色的婉春，稍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婉春是误以为八爷回来了.
“学生江学成拜见姑娘.“江学成拱手行礼，将刚刚误会的尴尬揭了过去.
婉春一脸的失望:“哦，江学成，是你啊，有什么事嘛?“
江学成从怀里掏出账本:“请姑娘过目.“
婉春接过账本，随手就想打开看看，青柳出来了:“姑娘，江公子，你们进屋看啊.“
进了屋，婉春将账本放在桌上，随便翻了几页就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生意不是非常好啊.“
婉春的话语里透着几分漠不关心，江学成心里有些失望，之前，姑娘不是整日抱着账本不松手的吗.
“是不太好.“江学成应付着回答.
婉春'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江学成也不知该接着说什么，随口就说了句:“贝勒爷对这生意也不是太满意.“
婉春立即问:“八爷经常去铺子吗?“
“不是每天都去，但隔三岔五的，贝勒爷都会去.“
“是吗?“婉春一脸疑惑，之前，她问过八爷一两次，八爷都笑着糊弄过去了，没想到，八爷竟真的这么在意玻璃生意.
见婉春一脸疑惑，江学成也诧异了，他一直以为八爷去铺子婉春都是知道的，细想了一下，江学成小声地说了句:“贝勒爷最近好像急着用银子.“
江学成不说还好，一提银子，婉春想起这段时间青柳好几次在她耳边嘀咕，如今，贝勒府好些地方都在消减开支.
按说，之前无烟煤赚的钱，还有八爷内务府当差捞的银子，八爷应该有很多银子，就算八爷现在没什么职位，府上也不会缺银子.
近日，朝中也无什么大事，那八爷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婉春越想心里越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