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交
快到晚膳的时间，八爷又来了落霞阁。
你怎么又来了，婉春刚想这样问，就想到昨晚他那句‘无事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你来了。”婉春对八爷略微微一笑。
八爷仔细看了看婉春：“恩，今天看着比昨天的气色好多了。”
把披肩交给侯宝贵，八爷径直坐下，也没说什么，就安安静静地坐着。
婉春看了看八爷，这才发现他的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想到青柳提过‘八爷现在每天忙得朝去晚归的’，于是问：“怎么了，内务府那些事很棘手吗？”
八爷长出了一口气，有些无力地叹道：“内务府的账目很乱，我刚接手，想把账目大致理清楚，没想到这事还挺繁琐，这都理了又大半月了，至今还没什么头绪。”
对于账目，婉春是很熟悉的，她当年学的是审计，什么样纷繁复杂的账目她没见过。
“不就是一进一出一结余吗，有什么麻烦的？”婉春随口说到。
“你说得倒轻巧。”
“本来就是很轻巧的事。”
见婉春那么自信，八爷笑着摇摇头，掏出随身带的一本总账给婉春看：“你看看这个。”
婉春拿过来，一页一页地翻看，所记的账目都是用汉字写的，不太好算，于是婉春找出一张一支笔，把汉字写的数字转换成阿拉伯数字。
毛笔字写字太慢，写的字又太大，婉春用着不顺手，就拿过一块木炭，磨了磨，权当铅笔用了。
大大的白纸上很快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她这是做什么，八爷满心疑惑，像是看变戏法一样看着婉春的各种神操作，一时都看愣了。
很快，数字转换完成，婉春随便算了一下，说：“这个账目不对啊，各项支出和总和支出差了好几万俩银子。”
八爷听得一阵心惊！
这本账目是是之前的管事交给他的，他派人算了一天才算出账目不对，婉春不过用短短半个时辰就算了出来。
“你怎么算得这么快？”
婉春得意地笑了笑，大哥，这是最简单的加法好吗，小学生的数学水平，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这本来就是很简单的算术啊。”婉春一脸的得意的小表情，那模样像极了当初和男生们打赌赢了的时候的样子，有点欠抽。
“难道你专门研究过算学？”八爷又问了一句。
这还需要专门研究？
婉春不免有些感概，都说中国到了明清就妄自尊大，自诩‘天朝帝国’，科举制度更是唯以八股取士，天下士子只论经世治国，只顾着讲什么君臣父子夫妻伦常，而最重要的科技技术早已不知落后西方国家许多年。
若不是亲身经历，郁婉春也很难想象，一个皇子竟连最普通的算术都不精通。
只听婉春淡淡地说道：“不需要专门研究，在我们那个时代，这些东西年过十岁的孩子没有不知道的。”
什么？
年过十岁的孩子没有不知道的！！
八爷已惊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在屋里踱了一会，他忽然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婉春不知八爷想搞什么名堂，等了大约一刻钟，八爷带三名男子进来了，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算盘。
婉春笑了，八爷这是要她和这些账房伙计比赛算术啊，好吧，今天，就让八爷亲眼看看什么叫智商碾压吧。
三名男子在外，婉春在内屋，八爷开始出题了：“三万八千九百一十三加八万四百九十一。”
三秒钟后，婉春给了八爷一个数字，外面的珠算还在噼里啪啦地打着，几秒之后，也有了结果，两方的数字一个不差。
八爷加大了难度：“九百二十三乘四百五十八。”
七八秒的样子，婉春有了答案，珠算声响了许久，大约三十秒后才有了结果，结果还是一字不差。
八爷还是有些不甘心，决定来个更难的：“八千四百三十八除五十六。”
这一次婉春的速度和账房的伙计们已经不是同一个数量极的了，婉春在那儿已经叠了一个纸飞机，伙计们还在满头大汗的拨弄着算珠。
干账房的都知道，除法是最难算的了，当然也是用得最少的了。
婉春拿着飞机飞了几圈，三个伙计终于算完了，结果依然一样，
八爷终于明白了，题目越是难，婉春的优势越明显，这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对三名伙计摆了摆，八爷说：“都回去吧。”
看到八爷一脸挫败的样子，婉春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以后自由了，她可以靠给人算账营生啊。
彻底认输的八爷望着门外发了一会呆，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婉春了，带着几分犹豫，问道：“你能教我吗？”
看着堂堂的八贤王此刻像个站在老师面前满心紧张的小学生，郁婉春心里别提有多舒爽了，她故意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好吧，我就勉为其难试试吧。”
于是，八爷走过来，指着白纸上秘密麻麻的数字问：“这些是什么？”
“这是阿拉伯数字，用他们算术比汉字要方便许多.”
八爷拿着汉字和阿拉伯数字比了比，指着一条竖线不是很确定地问道：“这个代表1？”
“对。”
“这是3，这是5.”八爷又推算出两个。
“很聪明。”
“那这个是什么意思呢？”八爷指着圆圈问。
“这是0，表示没有，比如有三百又一个，我们就用301表示。”
八爷略微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当某个级别的数没有时，这个就用来占位。”
“总结得很对，这个用来占位的0用处极大，特别是我们用竖式算发算乘法和除法的时候。”
“加减倒还好，我最想问你的就是乘除你是怎么算得这么快的。”
郁婉春便拿起自制的木炭铅笔，在白纸上写下竖式算法。
两人都站在八仙桌边，一个在左边边仔仔细细地讲着，一个在右边认认真真地听着，都极为投入。
站在外边的侯宝贵可急坏了，这早就过了晚膳的时间了，可看贝勒爷那正在兴头上的样子，他没那个胆子去打搅啊。
好在八爷聪明，也不过一个多时辰，就都弄通了。
“秒啊，真是精妙。”八爷忍不住赞叹。
郁婉春白了八爷一眼，那可是数百年全部人类智慧的结晶，能不精妙吗。
学会了基本的加减乘除，八爷想到了更多：“你说这些不过是十岁孩童就懂的东西，那你是大学毕业，懂得岂不更多？”
婉春不禁佩服八爷的记忆力，‘大学毕业’这四个字她只在八爷面前提过一次，他竟记住了。
“怎么，你还想学更多？”
“我倒是想学，就怕没那么多时间。”
“那你什么意思？”
“我想着带你去内务府，帮我做点事情。”
婉春的心思立刻活动起来，整日待在后院，是很无聊，能出去转转，干点事情的确不错，不过，八爷这是想要她给他打工的意思啊，是不是得该有点表示啊。
见婉春不吭声，八爷问：“怎么，不愿意？”
婉春‘好意’地提醒：“在我们那时代，你这叫雇佣员工，员工给老板干活，老板可是要给员工开工资的。”
哈哈哈，八爷爽朗地笑了，这个婉春还真是实诚啊。
“这样吧，以后我每个月从我的例银里拨十里给你，怎么样？”
哇，十两，婉春在心里盘算着，她现在的月例是一两，八爷一下子给了她十两，这工资涨幅可真够大的。
心里一高兴，婉春就习惯性地伸出了右手：“好，成交。”
疑惑地看了看婉春的手，八爷虽不知这是什么礼节，还是配合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了婉春的小手。
她的手很硬很结实，有的地方还能摸到粗茧，和他的其他女人的娇软完全不同。
八爷心里似有一丝春波在荡漾，一不留神，这手就握得久了一些。
婉春本就是豪爽之人，以前和男生谈判，一旦谈拢了，特别是谈得合她的心意的时候，她就会习惯性地和人握手以示成交。刚才一激动，竟忘了现在自己穿越了，是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
手心被八爷握得的出了细汗，婉春才开始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了，用力一收，她的右手终于解放了。
屋里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婉春咳嗽了一声，转头看向在屋外早就等得焦急的侯宝贵，说道：“八爷，该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