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游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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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诡诸驱逐众公子 齐东义救侯子黔

齐东与重耳、狐偃、晋国四贤赶到城门才知,原来不止是侯子黔要被杀,其他的非诡诸一脉的晋国公子们也要被驱逐出翼城。

齐东心想:“是你诡诸怕其他公子再来一次曲沃代翼吧,索性能驱赶的驱赶,能杀的都杀掉。”

重耳对父亲的做法倒是理解,以防后患嘛,但是他看到齐东似有不屑之意,忙问道:“贤弟对我君父所做似有想法?不如跟为兄说一说吧。”

“哦……啊……”齐东本不想说,又觉得重耳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也就说道,“哥哥不觉得晋侯今日可以驱逐众公子,将来为了太子就会驱逐你吗?”

重耳听罢,哈哈大笑:“怎么会!我与太子都是君父的儿子,君父不会这么做的!”

齐东只得说:“但愿如此吧。”

军士们推搡着众公子跌跌撞撞出了翼城。手无寸铁的公子们,一边桀骜不驯地呵斥军士别动手动脚,一边又是愤怒、不甘而又无能无力。

狐偃看到此种场景,又听了齐东与重耳的对话,若有所思。

紧跟着公子们出来的,是一大批被捆住双手的人,他们脖子后面还挂着一个木牌子,写着名字,名字上用红笔花了一个大大的“殺”字,这其中就有侯子黔。

齐东有段时间没见侯子黔了,又只见过一次,似乎都忘却了他的模样。今日见到了侯子黔,齐东看着还没长全胡须的他,想着不一会这个人就没了,心里莫名升起一种悲凉的感觉。

齐东与侯子黔并不认识,亦无深交,按说不该有怜悯之意。也许是敬佩他的不惧生死,也许是可怜他的即将英年早逝,齐东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救他!

刽子手们待犯人押了上来,也不等待午时三刻,亦无亲友送行环节,验过正身,就要开斩。

齐东见刽子手举起了刀,顾不得告诉重耳他们一声要救侯子黔的想法,便奋身一跃,冲上前去,双手推倒了刽子手。刽子手正全神贯注地准备砍人,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推了一把,也没防备,竟一个趔趄摔倒了下去!其他刽子手见了,也都吓了一跳,不禁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城门口的众公子本就不愿意离开翼城,见有人劫法场,也跟着起哄起来,嚷嚷着要回城内。霎时间,场面便乱了起来,有年轻气盛的公子直接跟卫兵动起手来,刽子手们也不敢再行刑,只等着上边新的命令。

狐偃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却见齐东跑上了斩首台。

狐偃跟重耳说了声:“我去把王子东带回来。”也不待重耳回话,狐偃就跃上了斩首台。狐偃身形极快,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齐东身边,抓起他的衣领就准备带他下去。齐东拽了拽狐偃的袖子,指了指伏在地上的侯子黔,狐偃明白了齐东这是要救他。

狐偃清楚,想救人得抓紧,一会晋侯诡诸控制住了局面,再想带走人就麻烦了,况且要砍头的人多了去,也不少这一个,索性一起救了。

想到这,狐偃对着侯子黔使出一个空掌,他身上的绳子就断开了!侯子黔没了束缚,顿觉绝处逢生,又惊又喜,抬头看向狐偃、齐东二人,心中万分感激。

狐偃冲侯子黔一点头,又瞥了下远处。侯子黔明白,狐偃这是要救下他,一起走。

狐偃一手抓住齐东,一手抓住侯子黔,就要施展轻功离开。刽子手和卫兵不乐意了,忙上前阻止。狐偃也不纠缠,冲着另外几个要被砍头的人施展内功,那几人的绳子登时也断开了!

有生的机会,一定要抓紧了。这几人深刻明白这个道理,爬起来就要跑掉。刽子手和卫兵们一下子乱了,到处抓这些要逃跑的人。狐偃趁此时机,轻松带着齐东、侯子黔两人离开。

回到住处,侯子黔一片感激,冲着狐偃和齐东一阵道谢。只是重耳有些不乐意:狐偃、齐东救人的事也没跟他说,而且救的还是君父要杀的人!

齐东一通好言劝慰,重耳这才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齐东对侯子黔有何打算。

这让齐东犯了难:救人只是一时兴起,并无什么打算。

狐偃说道:“王子东身份尊贵,是周室的王子。按照辈分,是当今天子的王叔,身边怎么能少了人伺候。王子东既然救了侯子黔的性命,就让他做贴身护卫吧。”

齐东一听,甚觉有理,转而问侯子黔愿不愿意。侯子黔自然要报答齐东的救命之恩,而且目前他也没有其他去处,欣然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齐东、侯子黔二人以主仆名义形影不离,一同吃住,一起练武。

不觉过了数月,晋侯诡诸令所有公子迁往新都绛城。

狐偃护着重耳,侯子黔护着齐东,就要往绛城赶去。就在这时,驿卒手持一封帛书疾驰赶来。只见驿卒径直行到齐东面前,双手呈上帛书。齐东看了一眼布帛,又看了看侯子黔。侯子黔会意,接过布帛,展开来看:

“汝母病危,速回临淄。

齐侯小白”

侯子黔看罢,赶紧递给齐东。齐东阅毕,顿时脸色苍白,进而四肢乏力,差点在马背上跌落下来。幸得侯子黔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他。

重耳等人见状,赶紧上前询问情况。众人得知墨穗病危后,莫不感慨人生无常,一顿安慰。

齐东坐在地上缓了一刻,慢慢从不能自已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当即要回临淄。重耳自然是不能阻拦,但是当下他要按照晋侯诡诸要求先去新都,也不能陪同齐东一起回去了。齐东自觉修习武功有段时间了,又有侯子黔护卫,路上不会有太大问题,便言只要他跟侯子黔回去就可以,不必重耳相陪。

齐东、侯子黔两人跃上马背,与重耳、狐偃等人拱手道别,向着东方,疾驰而去。

不到半日,两人已经到了卫国境内,人乏马困,齐东让侯子黔停下来找个客栈歇歇脚。

卫国地处中原腹地,商朝时就很繁荣,客栈酒肆更是遍地都是。两人很快找到了一家路边的客栈,人上桌、马进厩,上了茶水,点了菜,两个人边喝茶边等上菜。

此时,一女子骑马而来,来到客栈门前。只见她轻越下马,衣袂飘飘,宛若仙女一般,轻盈洒脱,不沾一丝尘土……

店家好客,笑脸相迎;小二眼尖,接过缰绳。店家迎女客至里间,又用随身的麻布狠狠地擦过一遍案牍,方才请她坐下。女客两膝着地而坐,动作干净利索。几个食客见此,纷纷摇头叹息不已,店家也是没有想到女客坐下速度之快,竟看不到一点“好景”!店家轻轻苦笑了一下,旋即恢复了神色,问起女客欲点何菜。

侯子黔与女客坐的不远,也被女客的清新脱俗之态所吸引,待她坐下时又见几个食客摇头叹息,不禁纳闷起来,轻声问齐东道:“公子,他们这是何意?”

齐东呷了一口茶,也不看那女客,悠悠说道:“女子单独赶路,向来少见,又颇有几分姿色,自然引得男人垂涎。方才店家献媚,无非是想趁那女子就坐时,一览女子臀部之丰腴,甚至可以趁机摸上一把,岂不快哉!”

侯子黔闻此,脸上一阵绯红。毕竟侯子黔年龄还小,尚未经历此事,听齐东如此说,顿觉尴尬至极,遂端起茶杯佯装喝起茶来。孰料茶水太热,烫了侯子黔的嘴,茶杯倏的掉落在地,茶水撒了一地……

齐东并未觉得奇怪,就当没看见似的。先前那几个食客正百无聊赖,看此情景,便指着侯子黔哈哈大笑起来。侯子黔更是尴尬,不知所措,手忙脚乱起来,低头去捡茶杯时脑袋又碰到了案头。那几个食客见状,笑得更欢实了,更有甚者,笑得捂着肚子直喊疼痛。

侯子黔羞愤交加,拔剑就要上前教训那几人,突然想起现在跟齐东是主仆关系,万事还得齐东点头才行,于是看向他。却见齐东眼神呆滞,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并没有说什么话。

那几人见状,觉得齐东、侯子黔二人是怂了,笑得也就更狂了,边笑边说:“你俩是伶人吧?专门到此逗大爷们一乐!这样吧,你俩若是还能再逗我们一乐,我给你们三金怎么样?”

侯子黔忍无可忍,再看齐东还是没什么表示,也就不再等待,持剑跃起,一招“泺水问路”向那几人刺来。

那几个食客也是有点功夫在身的,遂抄起家伙,就与侯子黔对战了起来。

这一变动,店家和其他食客见了并不慌张,还纷纷坐好挺直腰杆,像是等待一场久违的娱乐活动一般,更有甚者,直接在案头对赌了起来,有押侯子黔的,也有投注那几个食客的。

整个客栈,除了两个人,都对这场对战兴趣盎然。这两个人,一个是齐东,他还沉浸在母亲病危的噩耗中,一时不能自已,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一个是女客,她既不气愤于众食客及店家的“占便宜”,也不关注这场纷争会是谁赢谁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