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团子山黄花逞威风 马鞭山国君收虎符
“谁?”墨穗发现帐外有人,警觉起来,黑夜里轻声问道。
“自己人!”历山派苍梧堂堂主姚季寇也轻声回答。
“跟我来!”墨穗听出了姚季寇的声音轻声说,姒伯徒、姚季寇二人也不做回答,随着墨穗出了营帐,又行数丈之远,到一僻静之处才停下。姚季寇跟墨穗说了这一夜的情况,正待要问墨穗是否鬼神附身时,轩门外的一声马嘶,撕破了夜晚的寂静,更打断了问话。值守的兵士都被惊醒了,纷纷向轩门看去。
墨穗等三人以为是自己的计划被发现了,正准备斩杀附近的兵士、趁乱逃出时,却见一白衣少年跳下马背,大声嚷嚷着要见令支太子和九州会尊,说是有重大事情禀报。
军士不理,准备先行收押,待明日再说。谁知这白衣少年一拳打倒军士,抽出佩剑就要往中军营帐奔去。众军士哪肯放行,拦在少年前面。少年也不再浪费口舌,迎面一剑砍掉军士的左耳,军士痛得哇哇大叫,其他军士一拥而上……
娰伯徒在火把的照耀下,判定少年的剑法就是历山派剑法。“莫非是——聂兕!”三人异口同声道。
那可真不得了,让他跟九州会接上头,那所有的事情就败露了!三人赶紧分头行动,墨穗和娰伯徒拿出火石四处放火,姚季寇去通知众人提前出发。就这样,前面一阵纠打,后面一阵火光,墨穗等人趁乱骑马鱼贯而出,竟没有遇到一点阻拦。
墨穗等人一路向东疾驰,及至天明,已经到了卑耳溪。但见溪水深不见底,不可强渡。墨穗告诉众人,卑耳溪是孤竹和令支的界水,两国并未在溪水之上搭桥修路,要渡过卑耳溪,须找些竹筏。往日里,溪水之上会有竹筏,今日却不见竹筏,确实蹊跷。
姒伯徒吩咐一众弟子溯溪水往上游找寻竹筏,墨穗命令手下骑兵沿溪水往下游打探竹筏。安排妥当,墨穗又感到全身乏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涌出。姒伯徒不信鬼神之说,也略懂医术,便扶墨穗坐下为她把脉。
姒伯徒眉头紧蹙,认真感知脉象,又根据脉象不断结合自己所知医术判断。少时,姒伯徒眉头松开,变忧愁为喜悦,哈哈大笑起来。墨穗和其他几个师弟见姒伯徒哈哈大笑起来,却是一头雾水,都看着姒伯徒,等待着他的诊断结果。
姒伯徒说道:“墨姑娘并非鬼神附体,亦无其他病疾,其脉象乃是身怀六甲之脉象!恭喜墨姑娘!齐公子知道后,必定非常高兴!”墨穗听罢,一阵害羞,低头不言语。
“师兄,卑耳溪上游有令支人,不过有一个竹筏,我们过溪没有问题。”一众历山派弟子过来报道。
“公主,卑耳溪下游也有令支人,也有一个竹筏。”孤竹骑兵回报。
“公主,后方有令支大队人马追来,我们得赶紧渡溪!”又有孤竹骑兵报道。
墨穗稍作思考,说道:“定是聂兕说了历山之事,密卢和子仪来追我们了,我们得赶紧渡溪!既然有两处竹筏,我们就兵分两路,娰师兄带着历山兄弟往上游渡溪,我与敝国兄弟往下游渡溪,互作迷兵。过了卑耳溪有三座山:团子山、马鞭山和双子山,我们在第一座山——团子山汇合。”众人依计行事。
卑耳溪上、下游两处令支人不备,很快被娰伯徒和墨穗得手,众人上得竹筏,这就开拔。
再说,子仪和密卢听了聂兕的话,赶紧策马赶来,远远又见两队人马分头逃奔,遂分兵追之。及至到了卑耳溪边,众人已经乘筏离去。令支骑兵见状纷纷射箭,但因距离太远而没射到。子仪、密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穗等人渡溪而逃。
娰伯徒先过了溪水,行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见到了一座山。从这座山往前看去,隐约还有两座山,姒伯徒想道:“这座山应该就是团子山了吧”。
娰伯徒等人正走着,前方不远处传来马鸣声,一大队人马迎面而来。娰伯徒不知对方是何人,谨慎起见,赶紧让大家上山躲在林中,暗自观察。只见队伍浩浩荡荡而来,帅旗之下,是个少年,在他周边是几个唯唯诺诺中年的副将。少年挺胸抬头,一脸得意之状。
“这少年怕是个什么太子、公子之类,本身没什么真材实料,只是凭借着公室的身份耀武扬威罢了!”姬叔空见状,小声说道。
“不可妄言,看看再说!”娰伯徒道。
话音未落,天空中传来一阵鹰鸣之声。众人循声抬头望去,见一只老鹰盘旋于头上,似乎地面上有什么食物引起了它的兴趣。军士觉得老鹰一直盘旋着,对行军是个影响,就有想邀功的力射之士要显耀自己的箭术。“嗖嗖”几支箭飞向了老鹰,眼见就可以射中,却被老鹰轻松躲过。老鹰遭受了袭击,盘旋的速度开始加快。这时,又有几支箭射了过来,依然被它轻松躲过。
老鹰愤怒了,盘旋的速度越来越快,盯着刚要举箭的军士就俯冲了下来,这个军士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老鹰啄瞎了一只眼睛,他疼得哇哇大叫,从马背上滚下来,不停地在地上打滚。队伍里一阵骚动,方才想举箭的人看了下地上打滚的那人,也默默地收起了弓箭。
少年淡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待那老鹰欲再次俯冲之时,他一个伸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了自己的小弓箭,搭弓、瞄准、松弦,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众人只听得“嗖”的一声箭响,远处盘旋的老鹰应声落地。
“好箭法!黄元帅的箭法如此犀利!能射鹰者,黄元帅是我见到的第一人!”众将寻声望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令支太子密卢。他正带着一众渡过卑耳溪的骑兵来到少年面前。
少年满脸高兴,说道:“太子过奖了!我等奉国君及太子之命,在此迎接上国太子!”少年边说边行礼。
“黄花元帅,可曾见得穗儿公主?”密卢问道。
“公主尚未归国,不曾见到。不过,按照日子算行程,也就这两日,公主就可到孤竹了!”黄花说道。
“原来如此。贵国国君何在?速速引路与我!”密卢听黄花说没有见到墨穗,便想赶紧去见孤竹国君。
“主公在马鞭山扎营,请太子随我来!”话毕,黄花令队伍前队变后队,后队改前队,望马鞭山方向行进。
姜仲马看到骑兵浩浩荡荡从卑耳溪过来,顿觉蹊跷:怎么会一时间那么多骑兵出现,就算渡溪竹筏足够多,也不会那么快。
“师兄,令支国的骑兵过溪也太快了,而且还那么多人,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姜仲马见骑兵走得远了,轻问娰伯徒。
“我也有些纳闷,没能明白。不过,刚才我看到后队骑兵行囊中似有帐篷之物,又看周围树木有砍伐之状,我估摸着是大部分骑兵本来就驻扎在附近,只待他们太子过溪。”娰伯徒说道。话音刚落,远处就见一队人马赶来,正是墨穗他们,娰伯徒示意姚叔寇下去接引墨穗等人,上山再做细谈。
“娰师兄,我们从下游来,中途看到一个宿营地。刚想上去一探究竟,密卢带人就渡溪而来,这些人立刻跟着密卢出发,撤营速度也很快,等营撤完了才亮出令支国旗帜。我们就远远跟在他们后面,因此现在才到团子山。”墨穗说道。
“如此看来,令支国早已探测好了孤竹边境,甚至都在这里派了兵,而孤竹国还不知道。如此,孤竹国君危矣!”娰伯徒道,“我们赶紧去马鞭山,告知孤竹国君!墨姑娘,从这里到马鞭山,可有近路?”
“不曾听闻有近路。这三座山原是历代国君之陵地,因处边境,也常安营扎寨在此,以求祖宗护佑。”墨穗说道。
“既如此,姬师弟,你轻功了得,先行一步赶在密卢、黄花之前见到孤竹国君,告知其做好防范之策。”娰伯徒赶紧做安排。
“姬师兄,我也派一轻功好的兄弟,带上我的玉簪,作为信物,与你一同去见我君父,有劳了!”墨穗摘下玉簪交予手下,命他与姬叔空一同去马鞭山。
姬叔空两人领命而去。
话说这孤竹国君,自从听这九州会要与燕国共同伐孤竹以来,一面让墨穗尽快赶回来,一面与太子答里呵商议退燕之策。答里呵说可以联合令支国共抗燕国,最好是联合九州会、令支国共同灭燕,进而灭周,挺进中国。
孤竹国君说:“不可。令支、孤竹乃兄弟之国,九州会乃是周王子所建。自古中原与北戎相互攻伐,孤竹联合令支不在话下,若联合九州会不可。”答里呵还想多言,被国君阻拦。自此,答里呵暗中与密卢相通,共约互助彼此继位,再联合九州会攻周,平分周之府库。
这几日,答里呵、密卢、子仪三人商定在马鞭山用武力逼迫孤竹国君禅位于答里呵,然后如法炮制,再逼迫令支国君禅位于密卢。不巧的是,墨穗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于是密卢与子仪便改变计划,先在葵兹控制住墨穗,答里呵则处理好孤竹国内关系,然后按照原计划马鞭山兵谏。不成想,墨穗跑了,还冒出了复派的历山派,他们需要提前行动,以防孤竹国君做了准备。
姬叔空施展轻功,不消一炷香的工夫已经追上了黄花元帅。姬叔空知道不能直接跟着,就在山路转弯处绕了三里路跑到了黄花元帅前面,终于在密卢一行人到达马鞭山前见到了孤竹国君。
姬叔空献上墨穗的发簪,又有孤竹骑兵作证,孤竹国君这才相信答里呵与密卢之约,遂派人去黄花元帅的左军和答里呵的右军中取回虎符,并带答里呵、黄花二人到帐下听候发落。去左军的信使尚未走出大帐,已有斥候上前禀报黄花元帅和密卢太子已经到山下。
“来得正好!让寡人也会一会这密卢贤侄!”孤竹国君道。于是中军升帐,接见密卢。
“外臣密卢见过上国君主!”密卢上前施礼道。
“左军元帅黄花叩拜国君!”黄花拜伏于地道。
“密卢贤侄,不必多礼!令支国骑兵何在?”孤竹国君问道。
“令支国骑兵驻扎于山下,距离孤竹中军不足半里。若上国君主欲观赏敝国骑兵军容,可移驾山下,不消一刻即到,甚是便宜。”密卢禀道。
“山上风大,寡人偶感不适,观赏上国军容不在一时!当前,孤竹国内政事颇多,还请太子按照诸侯驻军礼仪移师五里以外!”孤竹国君道。
“如此,谨遵上国君谕!”密卢听了孤竹国君的话,心中陡生疑虑:是不是谁泄露了军机,让孤竹国君有了防备?但密卢口上仍然应诺。
“左军既然已经到达,还请黄花元帅,交上虎符,以安寡人之心!”孤竹国君又转过身来,对一直跪倒在地的黄花元帅说道。
“微臣刚接虎符未久,与令支国合意尚未完成,君上此时收回虎符是何缘故?微臣心中疑惑,斗胆一问。”黄花不肯轻易交出虎符,故问原因,以期拖延时间。
“时势有变,与令支国合意之事,寡人尚无定论,先收虎符,再做他算。”孤竹国君一边说,一边看了眼近侍,近侍会其意,上前索要虎符。黄花无奈,只得从袖中掏出虎符,双手奉上。
“还请太子后殿休息,黄花账外值守,以待寡人之命。”孤竹国君以此把密卢、黄花控制住,以防再生变化。
不消半个时辰,信使带着右军虎符到达中军大帐,答里呵太子也被带了进来。答里呵甫一进帐急急问道:“君父,可是军中有何变故?何以收了孩儿虎符,又让黄花帐外值守?”
“还敢问寡人?汝与密卢之约,寡人已知矣!速速坦白,寡人念及父子之情,饶你死罪!”孤竹国君怒道。
“若说此事,委实冤枉,还望君父明察!”答里呵边说,边跪地磕头,以求宽恕。
“以寡人看,不用明察了,有穗儿作证,假不了!”孤竹国君道。
“姐姐回来了呀!我还不知道,姐姐身在何处,君父?”答里呵听了孤竹国君的话,径直起身,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答里呵,姐姐回来了!”墨穗边说边从帐后走出,姐弟见面,分外激动,不禁抱在了一起。
“穗儿,先放开答里呵,待寡人处置完再聚不迟。”孤竹国君道。
“君父,我与姐姐一见面您就要处置我,难道不顾及我们的父子之情、姐弟之谊吗?”答里呵问道。
“情谊自然要顾得,但为了社稷着想,寡人先公义后私情。待你服罪后再顾私情不迟。”孤竹国君道。
“君父要先公义后私情,本太子偏要先私情后公义!”答里呵直视孤竹国君道。
“先有私谋之罪,后有不敬之罪,逆子也!来人,拿下答里呵,废黜为庶人!”孤竹国君气道,然而近侍就像没听到国君之言似的,并无任何要拿下答里呵的迹象,一时之间,大帐内寂静一片。
“哈哈哈……君父,本太子要先私情后公义,可你非要先公义后私情。儿臣这可是迫不得已,要跟君父讲一讲公义!”答里呵推开了墨穗说道,“君父的左右之人早已被本太子买通,门外姐姐带来的骑兵也被我的人控制住了。在这中军大帐,君父之令无人可听!”
孤竹国君听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墨穗和娰伯徒等人赶紧上前护住他。答里呵笑着拍了拍掌,一大队人马闻声进入帐内,与原来的近侍一起,把孤竹国君等几人围在了垓心。
“虎符已在寡人手中,你们难道要弑君吗?”孤竹国君手持虎符问道。
“君父,虎符可以调动三军,然而三军之元帅皆投奔于本太子,虎符何用?”答里呵志在必得道,接着他又望了望身边的密卢太子,转头对孤竹国君说道,“君父,您何不学尧舜,将孤竹社稷禅位与我?如此以来,君父您既不用操心国事,又可博得让贤的名声,岂不美哉!”
“答里呵,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君父?”墨穗气愤道,“若你迷途知返,君父定会既往不咎。再者,君父百年之后,你就是国君,又何必急于一时?”
“公主姐姐,正是因为你的到来,我才早动手几日,唯恐你捣乱。今日你与你的朋友已经成了猎人手中的猎物,你的话还有用吗?”答里呵说道,又转身对孤竹国君说,“君父若今日禅位于我,本太子还可以让君父安度晚年,否则明年的今日将是君父忌日!”
孤竹国君听得是一阵心慌,又夹杂着对答里呵的失望,一时竟不能言语。
墨穗见状,又急又恨,加之有孕在身,身体开始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