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游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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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卫郑拒晋失君位 曹襄城破忙认错

晋国君臣循声望去,却见台下有一中年人正笑着说完话。此人正是齐东。重耳高兴万分,快步走下殿来;齐东也快步迎了上来,兄弟二人相拥。

晋侯重耳道:“义弟之言,是为兄所顾虑者。如此,顾虑已消,准备救宋。”

晋侯重耳建三军,狐偃、先轸分别任上军将和下军佐,魏犨为车右,赵衰为谋士,讨伐曹国、卫国。此时,晋侯重耳已经继位四年,国内君臣同心,百姓同德;又是救宋报恩,乃道义之战,因此所向披靡,很快就攻下太行山以东。

在这里有一座城,名为原邑,晋侯重耳感念赵衰的功劳,把原邑封给赵衰。重耳又想把其他地方封给齐东、狐偃、魏犨等人,齐东道:“义兄之霸业很长远,以后得到的地方会更多,分封也不急于一时,待平定楚国再说也不迟。”晋侯重耳觉得有理,继续进军。

齐东说道:“曹国、卫国都是要讨伐的对象,如果可以投降就不要动用军队了。我们从西面而来,远曹国而近卫国,宜先劝降卫国再图曹国。我与卫侯郑有交情,可以去试试劝降。”

晋侯重耳说道:“卫国当年无礼于寡人,寡人在卫国饥寒交迫,幸得介子推割肉啖君才有性命回到晋国,做了国君。寡人真想亲缚卫侯,唾其面,不给饮食,使其感受饥困之痛!然而卫文公已逝,寡人也就不再计较那么多了。义弟,又要辛苦你去会会卫侯了!”

齐东笑笑,便来到帝丘,见卫侯郑。齐东本想着自己帮助卫国结盟鲁、莒,又有墨契一层关系在里面,卫侯郑会很痛快地答应投降的事。没想到,卫侯郑自以为有了楚国这个靠山,又扶助齐侯吕潘继位,有齐、楚两个大国做后盾,是不惧怕晋国的。至于求助齐东的事,卫侯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因此直接拒绝了齐东。

齐东一时尴尬,只得改口说借道卫国讨伐曹国,卫侯郑冷笑一声,说道:“齐大侠难道忘记了当年晋献公假途灭虢之事?当时,你可是身在虞国,自己的师父百里奚都没救下!晋国所擅长的,就是假借别国的路,真灭别国的社稷!晋卫未结盟,寡人本来对晋使是一律杀掉的,念在以前你给我出主意的份上,你回去跟重耳传达我的意见吧。”

齐东听到这里,更觉脸上无光,心里叫苦道:“齐东呀齐东,你还是像年轻一样毛躁呀!国与国之间的事,怎么能凭个人感情左右呢!以后还要慎重呀!”

齐东只得回到晋军帐中,如实告诉了晋侯重耳。

晋侯重耳怒道:“卫郑果然如其父,寡人定杀其为义弟泄恨!”便要令晋军直取帝丘。

赵衰说道:“君上,此时直取帝丘,卫国必有准备。且取帝丘必要经过黄河,卫国在黄河边设伏的话将对我们大为不利,不如绕路在其他地方渡过黄河再进攻帝丘。”重耳想到若直接进攻卫国度过黄河时,卫侯不会学宋襄公,等晋师渡过黄河再进攻,也就听从了赵衰的建议。

晋军绕了远路,很快攻下了卫国的五鹿邑,逼近帝丘。卫郑见楚军没有来救卫,慌了,开始后悔不该得罪晋国和齐东,便把国政交给元喧大夫和叔武,自己跑了。元喧打开城门,欢迎晋师入城。

重耳乘车进入帝丘,感叹道:“当年寡人流亡经过卫国,那时卫文公不让寡人进入楚丘,以至于寡人饿得路都走不得了,还是多亏介子推割肉和历山派的救济才不至于殒命野外!如今,这里虽是帝丘,同样是卫国国都,寡人进帝丘,一血多年前被拒的耻辱!”

齐东、狐偃等人听了,一番宽慰重耳。晋侯重耳当即令卫国召集军队,一同伐曹。叔武和元喧不敢不从,召集卫师跟随晋侯重耳而行。

这个时候,齐侯吕潘也从齐国而来,与重耳在卫国盟誓,说道:“齐东是桓公的长子,是寡人的兄长,而晋侯又是齐东的义兄!齐国与晋国当如你我二君一样,永结兄弟情谊!”

晋、卫、齐三国之军合而为一,共同伐曹。面对联军,曹军虽然英勇善战,依然战死了很多人。联军这边,晋军打头阵,死的人也不少。曹伯襄让人把晋军尸体陈列在城上,以此来打击联军士气。

晋侯重耳仁慈,见到晋人被陈尸城上,不免悲叹,但又无可奈何。

齐东见状,说道:“义兄,打仗最重要的是士气,曹军此举是为了打击我们的士气。打仗不是只有一交战一方死人,另一方也是有死人的。既然他们可以拿尸体说事,我们当然也可以拿他们的尸体做文章。”

晋侯重耳听完,问道:“义弟如此说,必然是有妙策,速速说来!”

齐东说道:“我们是攻打城池的一方,若要陈列尸体必然要靠近城池,这样就会阻碍我们进攻的道路,因此此法不通。不如放出声去,说我们要在曹人的墓地上扎营,这样一来,曹人就会担心我们挖他们的坟而军心不稳。那个时候我们再提出让曹人返还我军尸体,他们必定答应。然后,我们可趁这个空挡攻城,陶丘必下矣!”

晋侯重耳依计而行,果然攻入陶丘,俘虏了曹伯襄。曹伯襄见到晋侯重耳,一番后悔当初擅闯驿站群观他骈胁之事,一时不敢言语。

晋侯重耳怒道:“曹伯襄荒废政事,用女人拉车,又不听僖负羁之忠言,还有何资格做国君?”

曹伯襄听完重耳的话,却没有听到重耳提起当年的事,心里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口里直说道:“曹襄一时昏聩,竟作出这等事来,羞愧至极!羞愧至极!今蒙上国君主教诲,日后必当改之。”

晋侯重耳正想再数落曹伯襄几句。齐东提醒道:“义兄,联军刚进陶丘,城内人员混杂,不可避免会有冲突。然而兵刃无眼,很可能就会伤了无辜的人。这陶丘城内有一个人对义兄来说很重要,万一他被误伤,义兄必定伤心。”

晋侯重耳听得齐东此言,忙说道:“义弟说的可是僖负羁?”见齐东点头,重耳接着说道,“寡人只顾着要惩处曹襄,却差点忘了恩人僖负羁!快!来人!传寡人令,任何人不得骚扰僖负羁一家,违者军令处罚!”

晋侯重耳随即转身,又要数落曹伯。这个时候,却见曹伯襄身边一个年轻侍从站来起来,挡在了重耳面前。

齐东赶紧上前,来到少年跟前,以剑抵住他的脖颈,问道:“你要做甚?”

年轻人整理了衣服,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乃曹伯侍从,唤作侯獳。大家不必惊慌,我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方才晋侯所言曹伯之状,我主公已经知错并言以后改正。晋国是大国,晋侯又是贤名满天下的贤主;曹国是小国,曹伯以前的德行有瑕疵,因此今日晋胜曹败,天理也!我曹国以前多跟随齐桓公会盟,后又随宋襄公会盟,乃是大国霸业的追随者;然而宋襄不讲道义,曹南会盟后攻我曹国。曹国国小,却没有没有被攻破。由此可见,曹国总是尽心伺候大国,无论以前的齐国还是现在的晋国,追随的步伐不会减少,朝拜的次数不会减少,上供的贡品不会减少。但是如果大国不讲道义而攻打曹国,曹国也是不惧的。”

晋侯重耳、齐东听罢,觉得侯獳有理有节,软硬兼具,对他顿生好感,也就不再难为曹伯襄了。

这夜,突然城北火起,人声杂乱。晋侯重耳十分害怕,以为是曹人在作乱,让齐东贴身保护,又让赵衰去查看情况。

过了半个时辰,赵衰才赶回来,说道:“君上,僖负羁家里起火了!僖负羁被烧的面目全非,眼见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晋侯重耳听后又是一惊,身体有些发软,幸亏齐东在后扶着,才没有摔倒。

齐东道:“义兄,我扶你一起去吧。”晋侯重耳不置可否,齐东也不待他答应,就扶了重耳,坐上车,随着赵衰来到僖负羁家里。

说是家,其实已经被烧得遍是废墟,到处是黑黑的一片,根本分不清哪里是院墙,哪里是门。不时有人在洒水,空气里更是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和热浪、灰烬。重耳在赵衰的引领下来到了僖负羁面前,然而他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只能依稀辨出他的紧闭的双眼,嘴里又低声呻吟着。

重耳见此,问道:“赵衰,你如何得知此人是僖负羁?”

赵衰道:“臣也不确定,找了好久才在他手里找到了这块璧玉……”说着便掏出璧玉呈给重耳,齐东接过璧玉,拿给重耳看。

重耳这才伸手接过璧玉,说道:“这玉确实是当年僖负羁送给寡人的那一块!”

“臣想从他手里拿出璧玉来,怎奈他死活不松手,”赵衰接着说道,“臣就说‘我是赵衰,你是僖负羁,我要拿着璧玉去见君上’,他才松了手,因此臣也就确定他是僖负羁了。”

晋侯重耳向前走了几步,又在齐东的搀扶下蹲下身来,对着僖负羁说道:“重耳来了,来报答僖大夫的恩惠!”

僖负羁听了重耳的话,身体抽动了几下,又努力睁开眼看了看他,待确认是晋侯重耳后,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又闭上眼,再也不动弹了。齐东忙上前去探了探僖负羁鼻息,果然,他已经去了!

齐东回过头来,对着晋侯重耳摇摇头。

重耳会意,勉强站起来,说道:“寡人明令保护僖负羁,结果他却身葬火场!这是有人故意不执行寡人的军令呀!赵衰,即刻去查,看看是谁放的火!”

赵衰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