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的化学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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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居然是他,竟然是他!

1.

“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不要再翻墙进来。怎么,见完我就把我的话抛在脑后了?”

祝听蝉浑浑噩噩地站在边辞面前,理亏在前,听着他说话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像读书时候被老师教育的学生,耷拉着脑袋,只是脖子以上裸露在外的皮肤泛着的微微粉色出卖了她。

边辞斜斜地靠在走廊的墙边,微微弯着眼:“还是说昨天才见到我,就又想我啦?嗯?”

祝听蝉恨不得从二楼跳下去逃跑。

“没……没有。”

“没有吗?说不定你就是故意的,想引起我的注意,毕竟现在的小姑娘主意都多得很。”

他拉长语调,眉欢眼笑地靠近祝听蝉:“其实你就是奔着我来的吧。说吧,到底对我有什么企图,坦白交代,我还能考虑考虑要不要答应你。”

“没有,真的没有,你误会了。”祝听蝉心里着急,又不能坦白自己真的是狗仔,只有干巴巴地重复。

边辞走近一步,祝听蝉就倒退一步,她越退他越是靠近,直到退到了楼梯口,她半只脚踩空,被边辞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

祝听蝉如同被烫到一般抽回了手,转身狂逃下楼。

直到她跑远,楼道旁的边辞终于再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回程的路上,祝听蝉把自个儿整个脑袋都埋进手心里,除了告诉出租车司机目的地,她安静得像一尊石雕工艺品。

到了校门口,司机喊了几遍才把祝听蝉的魂喊了回来,下了车一看时间,她也顾不上这两天的丢脸,立刻朝着寝室狂奔。

在楼下,祝听蝉碰到了刚和男友惜别就立刻打上电话的杨双,两个人一起回去。

寝室里,尤歌还是万年不动地坐在床上捧着笔记本电脑打字。躺在床上刷剧的万鲤听到动静爬起来,甜甜地打了个招呼:“大大回来了,今天拍到什么劲爆的照片没?”

祝听蝉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连着两天都碰到了点倒霉事,我就看到了一个乐团成员。”

“怎么倒霉了?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那个乐团成员帅不帅,快给我看照片。”

“我没拍照……”祝听蝉说着一怔,立刻脱下书包翻找起来。

“你找什么呢?”

她略有慌乱,手上动作没停。

祝听蝉找了一遍没看到,又把书包里的东西噼里啪啦全倒了出来。

“鲤鱼,我……好像把你的相机弄丢了。”

“什么?”万鲤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下床来找,同样是一无所获。

她哭丧着脸:“小蝉,你还想得起来是在哪里丢的吗?要不再回去找找?这可是咱们后援站唯一的财产啊!”

“我想想,我马上想。”祝听蝉知道那单反相机要一万多,她深呼几口气,冷静地回忆。

当时在保安室里,几个人要来抢相机的内存卡,她没给,然后那个男生就拿去给保安看照片了……再然后,跟着他出了保安室,她就跑了!

记起相机没丢,祝听蝉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它落在了那人手里,她又心累扶额。

万鲤看着祝听蝉一张小脸的颜色变来变去,比自己的脸色还要不好,又忍着一阵肉痛,反过来安慰她:“算了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我们这个野鸡站子没钱没门路,也不能天天去追老梁的行程,有没有相机问题不大。”

她顿了顿,没心没肺地补充:“但也不能这么了事,以后你就代替单反相机成为我们站子身价最高的吧,以后要是有人挖你走,你可不能走,经此一事后,你可算抵押给我了。”

万鲤在祝听蝉身边叽叽喳喳,越是说得满不在乎,祝听蝉就越是内疚。

“鲤鱼你放心,我已经想起来相机放在哪里了,应该是不会丢的,我明天就去找,要是找不回来我就存钱买一个赔给你,绝不让你吃亏。”

“真的啊?”万鲤眼睛一亮,随即变脸,“我就知道你就是不想抵押进站。呵,女人!”

祝听蝉哭笑不得,又好说歹说地哄了万鲤一会儿,最后牺牲了一下色相给她抱了抱才勉强哄好。

寝室熄灯之后,大家都陆陆续续地睡了,只有祝听蝉的床头发着微微亮光。她不知不觉地翻出昨天在卫生间拍的合影,放大,男生清隽的脸一瞬间充斥了整个屏幕。五官清冷而锐利,分明是一张没有烟火气的脸,却能说出调笑她的话。

此时,他调笑的话一个劲地在祝听蝉的脑海里回响,照片上,他嘴角噙着那一抹笑意,越看越像揶揄,越看越像嘲笑。

祝听蝉低号一声,一把拉过被子捂住了脸。

不得不说,娱记实在是太过于充满未知的行业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秒你是落在男厕所还是保安堆里。

人身安全没有保障就算了,做个兼职连初吻都差点没了,这就很过分了。

经此一役,祝听蝉深切认识到了这行的危险性,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拟了一份辞职信发到了浦风工作室人事部的邮箱。

点击发送的那一刻,她重重地松了口气,身上压力全消,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偷偷摸摸,连带着身心都舒畅起来。

辞职之后,祝听蝉彻底抛弃了狗仔的身份,就连再去到富江排练厅的时候腰杆子都硬了不少。

排练厅正门聚集了不少粉丝,都是没买到票或者经济条件不允许的小姑娘,拿着应援灯牌和手幅在等待着乐团成员们表演完出来。

成员们出来之后一般就是直接上车去机场,赶下一个行程,这些姑娘却会在外面等上几个小时,然后在成员们走出来上车的这一两分钟里看上自己的“爱豆”一眼。

祝听蝉有做粉丝的经验,一下子就混入人群里,跟着像模像样地等待起来。

趁着乐团还没从里面下场,她抓紧时间飞快地百度了一下成员。乐团里二三十个人,她没法把人名都记全,只想赶紧找到前天碰到的那人叫什么名字,好打个腹稿要回相机。

可是她扫了一遍百度百科里的成员名单却没有找到对应长相的名字,祝听蝉以为自己看漏了又重新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

她满头黑人问号,抓着旁边一个粉丝形容了一遍边辞的长相身高,又翻出相册里那张卫生间合影,当然了,祝听蝉把她自己拿手给挡住了,但那粉丝比她还一脸疑惑。

“这个小哥哥长得好好看啊,但乐团里没有这个人。”粉丝十分笃定,“要是有这么好看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

说着,她又喊了一起来的几个小伙伴来看,都纷纷说不是乐团成员。

祝听蝉蒙了。

怎么可能不是成员,她明明在演播厅见到了,而且那人还知道乐团的粉丝名叫“水草”,还和保安老大也相识。

祝听蝉看着她们信誓旦旦的样子,把反驳的话吞到了肚子。

她爬墙进男厕所这事绝对不能张扬出去。嗯!

祝听蝉决定自己找出那个人来。

乐团成员们出来之后,祝听蝉铆足了力气在疯狂乱叫的粉丝里挤到了前排,五大三粗的保镖们将“爱豆”保护得滴水不漏,她各种踮脚蹦高努力在一张张戴着口罩或者墨镜的年轻面孔里找那个人。

但是,祝听蝉还是失败了。

她绝对没有放过每一张脸,但就是没找到照片上那个笑起来微微挑眉有些张扬的男生。

眼看乐团成员已经完全出来,开始往保姆车里钻,祝听蝉心急如焚,一把拉住了最后那个走得慢吞吞还在给人签名的成员。

她把手机伸了过去:“你好,请问他今天没有来上节目吗?”

男生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又看了眼祝听蝉红彤彤的期待脸,温柔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笑着说:“这根本不是我们的成员啊……我觉得这两年吸引我注意的粉丝里,数你最聪明。”

周围发出浪潮般的尖叫,大家或是嫉妒或是也像祝听蝉一样哄抢着上去要福利。

被无辜摸头杀的祝听蝉听见成员亲口说没有这个人后傻在原地,一下子就被汹涌的人群挤了出去。

演播厅外的粉丝们因为“爱豆”的离去也逐渐散去,只有祝听蝉还久久站在门口,怀疑人生。

2.

他到底是谁?

回程的路上,祝听蝉坐在车上越来越觉得诡异。她想起了前段时间刚看完尤歌写的恐怖小说,手臂上不知不觉地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

虽然说那本小说和祝听蝉这次的事件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是在晚上发生的,但是祝听蝉仍然在心里决意把此划为灵异事件。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被耍了,还是被同一个人连着耍了两次,还对此深信不疑!

这个灵异事件,被祝听蝉诉苦告诉万鲤之后遭到了无情嘲笑,万鲤笑得在床上打滚后又分享给了尤歌,然后两个人一起打滚。

她们还一唱一和:

“所以你还叫他哥哥?”

“你跟他说在乐团里最喜欢的成员就是他?”

“还拍了张‘爱豆’与粉丝的合影,哈哈哈哈哈哈!”

“别人粉丝告诉你没有这个人你还不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祝听蝉深呼了两口气,然后扑过去掐住了尤歌和万鲤:“反正我也没脸见人了,我跟你们同归于尽算了!”

三月末的早上还有些清冷,浅浅的雾气弥漫,到了中午,云霭里露出金色的光芒。

祝听蝉一行人在排练室开嗓,结果看到这难得的阳光,被小秦老师带着去操场练声。

小秦是她们的声乐老师,这个称呼是她让学生这么叫的,说听起来很年轻,像是她们的同辈。

小秦上课十分不按常理出牌,比如像今天天气好就带着学生在外练唱,偏偏教出来的班一个个都是尖子生,教导主任没什么办法,只好盯得紧点。

小秦虽然平时为人皮实,但在专业上没含糊过,说句吹捧的话,那嗓子跟海妖塞壬吻过似的。

祝听蝉每次感觉不对的时候听她唱一遍,会清明很多。

“不要总是用胸腔和口腔进行发力,主要侧重点放在你们的腰部肌肉和小腹上面,气息要深,两头紧中间松知不知道。这点基础要领还要我说多少遍,来,再唱一次。”

小秦每次教学都没有枯燥的理论知识,她越是生动化大家也越是练得起劲,一首歌在她的指导下练个五六遍就流畅了,高中低声部再分开来唱一遍自己的部分,练得好的就被小秦打发到一边玩去了。

祝听蝉和尤歌一遍过关,半躺在假草片里晒太阳,一边在微博上刷刷梁方旭,一边看万鲤挨训。

跟着一起过了的同学也三三两两在旁边坐下来闲聊。

“在课堂时间光明正大地休息可太舒服了,我得发个朋友圈吹一下我们的小秦老师。”

“要是我们的老师一直都是小秦就好了,我听说大三要换那个音乐表演系的讲师带我们,好像凶得很。”

祝听蝉还没反应她们在说什么,尤歌已经奔入了那边的阵营:“叫边辞的那个?”

“对啊。”

旁边的人接话:“为什么是他带?他不是个指挥手吗?”

“是,但人好像挺优秀的,也有这方面的能力。我们大一大二学合唱专业的知识,后面就是他来带乐团,听说前两届都是这么过来的,不错的话,还会被他选进学校的乐团培养参赛。”

周围的人窸窸窣窣地笑开。

有人打趣:“你打听这个干吗?想追人家啊?”

“欸,思路不要这么狭隘,长得帅的我都得上去打听打听嘛。再说多了解了解也不赖,万一我一个不小心就进了学校乐团,然后和小哥哥一起代表学校参赛,然后啧啧啧……”

大家鄙夷出声,尤歌插话:“我听说边辞不大,也是咱们学校出来的,前两届的话,那他岂不是自己都在读研?”

“真的假的,他这么小啊,那我们该叫学长还是叫老师啊,哈哈哈……”

这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还被扣押在合唱的同学眼神时不时瞟了过来,小秦忍无可忍大吼一句:“都闭嘴!”

至此,这一块热烈的讨论终于闭了麦。

下课后,尤歌反常地没有回寝室抱着她那宝贝笔记本电脑过活,而是与刚才那几个讨论边辞的女生勾肩搭背到了一起。

直到晚自习,她才坐到了祝听蝉旁边,神神秘秘地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图。

祝听蝉凑过去一看,居然是边辞的课表。

“你要去旁听?”

尤歌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你陪我一起去旁听。”

祝听蝉:“我不——”

“我听说你最近又买了两张新专辑,还要和鲤鱼去看梁方旭的演唱会,省吃俭用两周了。老规矩,陪我去一次,包你一天的饭菜。”

祝听蝉在一瞬间仿佛被命运掐住了脖子:“成交。”

尤歌的作战计划很简单,让祝听蝉出马要到边辞的微信,然后请他吃饭,套好近乎。

“我?要微信请吃饭套近乎?”祝听蝉惊呆了。

“嗯嗯嗯。”

“那你干什么?”

“我当然做最重要的事情,近距离观察你们,记录随时喷发的写作灵感。”

祝听蝉:“?”

祝听蝉忽然察觉这其实是个惊天巨坑,且差点因为一两餐饭踩进坑里。

“不不不,我不做了,我回寝了。”

祝听蝉转头就走,被尤歌死死抱住了腰:“小蝉!你要是走了,我下本书绝对写不出来,我如果写不出来就成不了作家,成不了作家我就自杀,与其我自己自杀,不如你现在就打死我吧。”

祝听蝉不听她的歪理:“不行不行,我又不喜欢他。”

“那就不套近乎了!就要个微信吃个饭,让我好好观察一下边辞。”

尤歌死死抱着她,不让她前移半分,路人的注目礼时不时地落在两个人身上。

祝听蝉无奈:“你为什么非让我去,你自己也可以上啊。”

“因为你好看啊,没有人会拒绝好看的女孩子一点儿小要求。”尤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万鲤那一套,两个人都专门拿来对付她,夸得祝听蝉没一点办法。

“我只帮你要个微信,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听她松了口,尤歌也不继续勉强,一口答应下来。

两个人照着课表找到了教学楼五楼二室,一开始还如同做贼一般紧张,战战兢兢地从后门溜进了教室,结果全是黑乎乎的后脑勺。

尤歌松口气,立刻拉着祝听蝉坐到了最后一排仅剩的两个位置上。

祝听蝉扫了一圈周围,对上旁边善意的目光。

“你也是来看边辞学长的吧?虽然说前两堂课教导主任已经不同意咱们再来旁听边辞学长的课,但今天还是有这么多人,幸好我来了,你也加油,边疆女孩绝不认输。”

“边疆女孩?”

“喜欢边辞学长的小仙女统称。”

祝听蝉礼貌地回了个微笑,更紧张了。

尤歌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这人气可以说十分符合我男主的人设了,我喜欢。不过你的脸为什么在抽搐?自然一点,不要到时候让人察觉你有什么目的。来,我教你。”

尤歌开始给祝听蝉灌输肌肉记忆效应的理论。

所谓记忆效应就是同一种动作重复多次之后,肌肉就会形成条件反射。

“一句话背了太多遍,也大同小异知道吗,到了那个时候自然而然你就说出来了,只要形成一定的记忆,在紧张的情况下也能要微信。”尤歌自信地说,“来,要微信那句话先念个五十遍。”

祝听蝉死马当作活马医,真的闭眼胡乱念叨起来。

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终于打铃。尤歌大声问:“怎么样,觉得有效果吗?”

“我已经念了三百遍,别跟我说话,会打断我的效应。”

随着上课铃一起带来的,是前排女生们兴奋压抑的低呼,祝听蝉、尤歌一齐张望过去。

本来教室就十分大,刚上课的时候还有迫切地站起来的女同学,等到一切恢复平静,看清边辞的祝听蝉就只剩下“瞠目结舌”这一个表情。

刚才跟她聊天的妹子用手肘撞了撞她:“你是不是第一次见到边辞学长啊,怎么惊讶成这个样子,真的很好看对吧?”

祝听蝉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男生,内心复杂。

是他。

居然是他,竟然是他!

音乐表演系最年轻的讲师,学校乐团的指挥。

他们何止第一次见面啊,在男厕所那种一辈子就去过一次的地方都见过了,还留下了珍贵难忘的合影。

祝听蝉悔恨莫及,怎么早没想到他是指挥手呢,熟悉乐团又在同一时间排练的,只有指挥手了啊。

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祝听蝉小心翼翼地趴到桌上,缩在前桌的后背后,一双眼睛紧紧跟着边辞。

他今天仍然穿着一身休闲装,却不像前两日见到的那般吊儿郎当。

讲课的边辞很少露出笑容,就算是笑,也只是细微地、轻轻地扯动嘴角,即使对他抱有一些意见的祝听蝉看了,也觉得有几分儒雅的味道。

不得不说,他正儿八经地拿着教案侃侃而谈的模样显得干练又专业。

祝听蝉看着看着,前天他说的话又蹦进了脑海。

——“说不定你就是故意的,想引起我的注意,毕竟现在的小姑娘主意都多得很。”

——“其实你就是奔着我来的吧。”

祝听蝉晃了晃脑袋,想起这些天来从各路听来的有关他的评价,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大家对总谱读法都知道了吗?有不懂的可以来提问。”

边辞在台上儒雅持重地讲课,祝听蝉在台下目不转睛地心虚着。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炽热,讲台上的人没有预兆地看了过来。

祝听蝉心里一个“咯噔”,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就被他点了名。

“最后一排趴着的那位同学是不舒服吗?”

整个教室的目光一下子全部落在祝听蝉身上。

“如果没有不舒服,就来提个问题吧?”

祝听蝉头脑空白地站了起来,不经大脑,直接蹦出她念了三百遍的那句话:“老师,能加个微信吗?”

全场发出震耳的爆笑声和起哄声。

祝听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颤颤巍巍地扶住桌角才稳住要昏倒的冲动。

边辞也是怔了一下,继而扬唇:“这个问题呢,下课后再回答你。”

课堂上已经有男生怪叫起来,女生们则是情绪不明地看着她,有羡慕有嫉妒还有佩服。尤歌暗戳戳地凑到她耳边:“小蝉,你太猛了!蒂花之秀啊!”

祝听蝉一张小脸白里透红,红中渗白,最后还是用手狠狠打了一下自己那张惹祸的嘴,一头埋进了臂弯里。

3.

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瞬,祝听蝉做好了百米冲刺的准备,无奈边辞还是抢先喊住了她:“刚刚问我要微信的那位女同学留一下,其余人下课。”

祝听蝉面无人色地向尤歌看去,后者忽视她求助的目光,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我看好你!”

坐在她旁边的妹子路过她时也突然压低声音:“我也看好你,边疆女孩加油。”

在祝听蝉的绝望中,边辞朝最后一排走了过来,两手撑在桌上,微微一笑,又变成几日前那个散漫的男生,开口就有让人羞愧致死的能力。

“你果然是奔着我来的。”

祝听蝉:“……”

边辞今日似乎准备留她一命,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拿了她手机,加好微信就还给了她:“还有没有想要的?”

祝听蝉脑子里只剩下一团糨糊,哪里还敢说要什么,拽过手机就落荒而逃。

回寝之后,祝听蝉把微信给尤歌一推,便把自己整个儿塞进了被子里,谁喊都不出来。

尤歌问了半天,知道了前因后果,忍着笑在她床边坐下:“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鲤鱼,只有我一个人能嘲笑你。你为组织做的牺牲组织都会记在心里。”

过了半晌,被子里才传出瓮声瓮气的回答声:“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总之我绝对不会再去见那个边辞!绝不!”

祝听蝉打定主意,以后跟那人有关的事情全都退避三舍,在学校见到百米之外就扭头走,无论谁威逼利诱也绝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然而,就在她夸下海口的当天,学校的贴吧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

晚自习后,万鲤风风火火地闯进寝室,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小蝉小蝉你快起来,出大事了。”

祝听蝉睡眼蒙眬地坐起来,手机已经被捧到眼前:“你快看,这个人是不是你?”

祝听蝉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瞥了一眼,一眼之下,整个人抖了个激灵,瞌睡当即散了个干干净净。

白天那一幕不知道被谁拍了下来,开了个帖子,名字起得跟港媒八卦娱乐似的:大一新生勇摘“高岭之花”边辞。

配图居然是一张偷拍的现场照!

祝听蝉抢过手机往下滑,幸而照片里她只被拍到半张侧脸,但发帖人文笔极佳,添油加醋,特别是她问边辞要微信那一句话,更是运用了比喻拟人夸张的修辞手法,整个添油加醋成了一个火辣女学生倒追冷酷小老师的言情狗血短文。

万鲤瞅着她复杂的神色,惊恐道:“这真的是你啊?”

“不是,你听我解释……”

“太优秀了,祝听蝉!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平常闷声不吭的,一干就是惊动全体师生的大事啊。我就说嘛,为了给老梁澄清去做狗仔的不是一般人。”

万鲤已经整个儿兴奋起来,好几次祝听蝉试图解释,都被她的话头压了下去。

这边还在聒噪,有一个人冲了进来,不过这位跟万鲤相比就淡定很多了,她兴奋的是另外一件事。

“小蝉,经由我观察发现,不管是就舆论的角度来说,还是就边辞这么多年没有和谁传过绯闻来看,你都赢了,在起跑线上就甩了咱校女生一大截呢。”

尤歌连夸了三个妙,并打开电脑记录进了文档里。

祝听蝉心力交瘁地拉过被子:“我还是继续睡觉。”

这边祝听蝉酣睡之际,万鲤继续逛贴吧看祝听蝉的八卦,尤歌则添加了祝听蝉发来的名片,发送了个邀请后一头闷进了码字中。

另一边的主角本角下了班,回办公室拿了笔记本电脑和车钥匙就往车库里走,迎面碰到小秦老师。边辞像往常一样和她打了个招呼,后者却喊住他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的学生给你添了点麻烦,她平常不这么外向的。”

“麻烦?”

“你还不知道啊?学校贴吧,去看看吧,虽然知道你是个不怎么开窍的,不过毕竟是我的学生,私下拒绝就行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明着别让她太难看。”小秦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后,扬长而去。

边辞根本不知道她吧啦吧啦说的是什么,开了车回家逗了会儿狗,洗了澡在沙发里坐下休息,顺便日常拒绝了一个微信好友添加请求才开始回味这事。

手机来了电话,边辞接起。他嘴里嚼着凤梨没开口,那边已经开始扯犊子,说的内容好像略微耳熟。

“我看哪,就算你当初没选娱乐圈这条路,也逃脱不了头条的命运。你说你怎么出现在学校贴吧的热门帖子的频率比我上热搜还多呢?”

边辞被电话那头的醋味熏笑了:“我又出现在贴吧了?既然你羡慕,不如你就退出娱乐圈重新读研吧。”

电话那头的人噎了一下:“滚蛋。不过后续怎么样,你给微信号了没?”

“什么微信号?”

“今天不是有人在你的课上公然要微信号吗?还给我装?”

边辞皱眉,飞快地打开笔记本电脑下载贴吧软件:“你之前说的是这件事?”

“对啊。”

这边安静下来,只听到键盘噼里啪啦的打字声。

电话那头的人喊:“怎么样,找到那个帖子没有,一打开就看到了,还是个精品帖。”

边辞没出声,又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拿起手机:“梁方旭,你记不记得我的账号密码是什么?”

“在我整天逛着学校贴吧看着你满屏都是学妹们彩虹屁的时候,你连账号都不记得,你想表达什么?”

边辞无奈:“我这么忙哪有时间看这个,更何况不是有你这个有母校情结的人转述吗?”

“滚蛋!”

午饭时间,旷了一节选修课的祝听蝉在万鲤的拉扯下被迫出了安全的被窝,她全副武装戴了个鸭舌帽和口罩,神神道道地去了食堂,看着面前尤歌给她打的手撕鸡,默默在心里流下了一把心酸泪。

不过她这状态也只持续了一顿饭的时间,祝听蝉发现她这一身装扮好像更加吸引注意,于是又摘掉了口罩。

想象中被人指指点点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她才稍稍放心,一直到万鲤随口问起相机的事情。

“你不是说知道相机在哪里吗?什么时候去要回来?”万鲤摸摸下巴,脸上堆着笑,“再过阵子就是老梁的演唱会了。”

她们站子要是连演唱会都没几张高清图恐怕厚着脸皮都做不下去了。

祝听蝉坐在寝室里愣了半晌,好半天才能接受自己要再去找边辞的事实。

昨晚她对尤歌说过的话夸下的海口现在只剩下打脸的脆响。

祝听蝉悲伤地发现,自从遇到了边辞,她每天的承受能力都在加强。

她认命地打开微信,翻出了边辞,却忽然跳出个语音通话,来自梁丘。

祝听蝉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绝对是来骂她没拍到八卦就临阵脱逃的。

被梁丘骂和与边辞说话,好像都是顶顶危险的事。

权衡之下,祝听蝉接了梁丘的电话。

“梁先生,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接通后直奔主题:“下午三点,朝夕咖啡见。”

丢下这句话,梁丘说了声还在忙,就直接挂了,没给祝听蝉留一点拒绝的余地。

祝听蝉低号一声丢了手机,扑倒在床上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乖乖去了。

朝夕咖啡是市内有特色的咖啡店和书店的结合,环境优雅,且小清新的装修很符合少女心。

祝听蝉早到了五分钟,但梁丘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坐在大落地窗前摆弄手机,祝听蝉一眼就看到他了。

她深呼两口气,推门进去,拘谨地打了个招呼:“前辈喝点什么吗?”

梁丘语气淡淡:“不用,我等会儿还要去拍东西,就长话短说。”

祝听蝉在他对面落座:“好的,您说。”

原以为等待她的是一通训斥,祝听蝉连心理准备都做好了,结果对面的男人从包里掏出一沓相片扔在了桌上。

祝听蝉乍看一眼有些眼熟,拿过来翻了翻,居然是前阵子她去了两次也没拍到的网红乐团。

“这是?”

“去告诉人事部,你不想辞职了,然后把这照片交给他们,说是你自己拍的。”

他这话拆开了,祝听蝉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组合成一句,就听不懂了。

可能是她的神色有些困惑,梁丘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你不是因为没拍到什么东西辞职吗,现在有了,去收回辞职申请,继续工作。”

这是梁丘以为她拍不到八卦辞职后,自己跑去拍的独家?

祝听蝉有些不敢置信,这行为好像不太符合这位的风格吧,她连连摆手:“不是的,并不是这个原因。是我发现我并不适合这个行业,况且我现在课业比较紧密,以后往各地跑去跟明星的行程我也做不了。”

她的态度十分明了,梁丘的脸色越来越臭,眉毛拧得越来越紧。

祝听蝉观其神色,嗫喏道:“梁先生,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背包准备起身,梁丘忽然开口:“不行。”

“啊?”祝听蝉刚站起来,又慢吞吞地坐了回去,“您还有什么事吗?”

“我说辞职不行。”

“?”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做狗仔,给梁方旭沉冤昭雪嘛,你用咱们工作室的名声帮了她,不应该就这么卸磨杀驴吧?”

祝听蝉:“‘卸磨杀驴’这个成语是不是用得太狠了?”

梁丘没理她,继续说:“反挖梁方旭对家黑料那里我看得出来你是做这行的料子,做下去,我来带你,只要你肯做,我能让你成为工作室下一个一把手。”

“梁先生您误会了,我真的不是因为没拍到东西辞职的……好吧,有一部分是这个原因。”祝听蝉无奈,“连首个拍摄任务都没有做到我就走了,就这一点来说,我向您道歉。但辞职我真的……”

“我就知道是这个原因,难道你碰到这一点挫折就放弃了?”

说了半天他就只听进去前面半句,祝听蝉端起桌上的凉水一饮而尽,正待再开口解释,他看了眼手机时间,下了最后通牒——

“现在带你的人是我,相当于我才是你直系上司,你要辞职不能越过我去找人事部。所以,我不同意你辞职,你就不能辞职。”

说完,他喊来服务员点了杯芝士杧果给祝听蝉:“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给祝听蝉反驳的机会,梁丘干脆地起身离开,只留给她一个冷淡的背影。

“梁先生……”

给她点东西为什么不问她的口味,她对杧果过敏啊……

人来人往的咖啡店里,祝听蝉偷偷地嘀咕了一声:“你以为你在演霸道总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