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妈妈，对不起 ；爸爸，对不起
妈妈，我对不起你，下次，我一定考100分，这个春节，你就回来吧！爸爸，对不起你，这次我大意了，丢了一点，丢了一撇，就这样丢了2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努力，得100分，绝不考98分。
妈妈，对不起，上次，你回来我缠着要你给我买巧克力，花了你两元钱，我不应该这样，妈妈缺钱，每个春节都加班赚钱。妈妈，对不起，这个春节，你回来，我不吃巧克力了。爸爸，对不起，上次你回来，我看同桌手中拿着一个小儿书好看，我就缠着叫你给我买，花了你三元五角钱。对不起，爸爸，我知道爸爸缺钱，每年春节都加班赚钱，女儿知道错了，这个春节，你回来，我一定不要小人书了。
妈妈，对不起，上一次你走的时候，我哭呀闹呀，我的眼泪弄脏了你的花裙子，你一定生气了，对不起妈妈，这次你回来，我一定一定不哭。如果想哭，我就哭在心里。戴眼镜的老师说，我应该做公主，不去做丑小鸭。公主是没有眼泪的，我要做妈妈眼中的公主。爸爸，对不起，上次你回来，我扯着你的手，眼泪弄湿了你的手，我知道你要用手去和别人握手，我弄脏了你的手，害得你和别人握不成手，你一定生气了。对不起爸爸，奶奶说，我如果哭，你就不要我了。对不起，爸爸，我不哭。如果想哭，我就去河边哭，让我的眼泪落在河里，落在河里的泪水不是泪水，那叫溪水。
妈妈，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我不想说了，这个冬天冷，北风呼呼，这个空荡荡的广场上，就我和我的学生两个人，你们不要生我的气，我给你们唱一首歌吧：
我的学生他姓陈
跑来拜师要学艺
买了笔，拿着书
来叫张楠把字教
放下书，拿起笔
豁豁牙，白胡子
拿起笔，丢了书
他也算个好学生
……
我的老师，一会儿哭着，一会儿唱着，寒风凛冽的广场，就我和她两个人，一老一少两个人。
“我哭完了，唱完了，下面你给我哭，给我唱，要学着我的样子！”
我的老师，突然让我哭让我唱，这可为难我呀，我都六十八岁了，怎能一哭一唱呀。
“你到底哭不哭，到底唱不唱，如果不哭不唱，下次就不要缠着让我给你教字。”我的老师生气了。
“我哭，我唱，老师，我哭，我唱。”
妈妈，对不起，那些年，我们一起在黄土地上劳动，每天中午吃过饭后，我都有一个饭后瘫，都要睡一觉，可你洗完锅以后，就急急忙忙下地干活去了，锄地，你都锄了半亩了，我才打着呵欠来，割麦，你都割了一趟了，我才提着镰刀到地头，搬玉米，你都搬了四背篼了，我才懒懒散散走进地里。对不起妈妈，你累了，我却没有感到你的累，我习惯了认为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偷懒，你回来吧，这个春节，你回来，我做饭，你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等着，做好了我给你端来。你给我端了几十年饭，这个春节，我给你端饭。爸爸，对不起，那一次，你看哥哥从抗美援朝寄回来的信，不理我，我嫌哥哥的信霸占了你抱我的那个胳膊，我气愤地用小手把那信撕扯了，你扔下我，好长时间不理我，你一定生气了，对不起，爸爸，今年春节你回来，我再也不那样随心所欲了，你叫我干啥就干啥。
妈妈，对不起，那个冬天，好寒冷，我嚷着闹着喊着冻呀冻呀，你把你的棉袄拆了，把棉花缝缝补补到了我的棉袄棉裤上，那个冬天，我没有再喊冻，可你却穿着单衣，冻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对不起，妈妈，今年春节你回来，我给你买新棉袄棉裤，我有的你都会有的。爸爸，对不起，那一年，我尿了你一裤子，我睡在你的怀里，你唱着《义勇军进行曲》，我听着听着，睡着了，醒来时，发现我尿了你一裤子，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这个春节，你回来，我一定把火炉子打旺，多填几块煤，把土炕烧热，你坐在土炕上，我给你端茶送水。
妈妈，对不起，你吃过树皮，吃过观音土，苦日子到头了，你却走了。妈妈，你的脸上总带着笑容，你对我说，日子已经够苦了，不能再哭着脸，要面带笑容走下去。对不起，妈妈，你在的那些年，我不听你的话，一直哭丧着脸，当我面带笑容时，你却不在了。今年春节，你回来，我一定面带笑容，这个冬天不冷，春天马上也要来了，我高兴，真的高兴。爸爸，对不起，许多时候我努力想你，可越想对你的影响越模糊，如果有一张你的照片该多好呀。可那个时候，照相得五角钱，你说把这五角钱留下给我交学费去，可你走了以后，我饿，我的确饿，我和妈妈把五角钱拿去买了粮食，对不起，爸爸，我没有念书，你一定在责怪我。这个春节，你回来，我给你看我的作业本，我已经考了100分了，我的老师说我进步快，常常夸我。
妈妈，对不起；爸爸，对不起，过去的事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今年春节你们回来咱们团聚了慢慢说，下面我就唱一首歌，希望你们喜欢：
“北风为什么要吹呢，妈妈？”
“孩子，那是妈妈的脚步声。”
“妈妈，你的脚步声，为什么那么冷，那么冷……”
“孩子，妈妈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走了太长太长的路，累了，累了的脚步就是累的。”
“妈妈，你不走可以吗？”
“孩子，没有谁会永远陪谁到永远，妈妈也一样，陪得你一时，陪不了你永远。”
“妈妈，等等我，带上我！”
“孩子，妈妈已经变成了风，你是追不上风的！”
“妈妈，我的好妈妈，等等我……”
不唱了，我这那里是唱呀，比哭还难听。
“老师，我们不哭了，不唱了吧，你赶紧回去吧，呆得时间长了，你奶奶又要喊你了。”
“是的，今晚你就不用做作业了，我的老师给我今晚没有布置作业，我也不知道给你布置什么作业，你就早早回去吧。”
“谢谢，老师。”
我的老师低着头，慢慢走进了那个房子。我怀揣着书本，低着头，慢慢向家走去。好长时间没有喝二两老白干了，现在我想喝点二两老白干，可我兜兜已经剩下了少得可怜的钱，马上要过年了，我还想着要给我的老师买点礼物，我要节约用钱，罢了罢了，不喝酒了。明年开春，一定要挖的种点地，弄点庄稼，弄点钱，不能等着花国家补助金呀，有胳膊有腿的，不能睡下等的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