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国庆假期
国庆放假前一天收拾书包，我才发现青华给我的信我还没拿去给高维，这小子最近也不敢来找我，只能我自己亲自跑一趟。
我去了高二年级找高维，他们班的男生听见我喊高维的名字，就开始瞎起哄。
高维略带惊讶地走向我，然后定在我面前，说：“今天吹得什么西北风啊，把你吹过来了。”
“有重要任务，给你的。”我把青华给我的信递给了高维。
“什么玩意啊。”
“我一同学给你的。”
高维一看是情书，对我直摆手，拒绝道：“我不要，你还回去吧。”
“我拿回去我可没办法交差啊，青华帮过我一个忙，我得报恩。”
“我如果收下了，别人对你有误会你可别再怪我了，是你找上门的。”
高维这名气真不是假的，一层楼十个女生里有八个都在看过我这边来，可千万别误会了是我要给高维情书啊。
“也对喔，下次人少点我再送来吧。”
“诶诶诶，来都来了，别下次了。”
高维就是这样，总跟我反着来，他坏笑地抢过情书，然后在情书上印了一个吻，转身进了班级。
起哄声开始越来越大，我兔子似的飞快逃离，真是该死的无处安放的智商，我怎么能傻到在这么多人面前送信呢？
国庆节假期开始。千等万等，终于等到这一天。
我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回商山的，以前没有和外婆分开那么久，现在真的特别想念她。
乔蓁吵着闹着要跟我走，推掉了班里四天三夜的户外写生活动。听他说班里组织去这里当地的回族散居地写生，我一听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劝他去一下，免得以后灵感落后于别人，可乔蓁那家伙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回商山前，乔蓁带我去了他们班大队的集合点。乌泱泱地几十号人，还举着一个大大的旗帜，好不热闹。我站得离他们十几步开外，侧对着他们，即使如此，依旧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
乔蓁和活动负责人说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小跑几步回到我身边，揽住我的肩，说道：“好了，走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左挪开一步脱离乔蓁，说道：“别闹，这么多人看着我们。”
“随他们看呗。”
“是吗？我怕会让很多女生心都碎了。”
“瞎说什么呢？”
“才不是瞎说，刚才有一个人一直看着我。”
“谁？哪个男的这么不懂事，敢当着我的面觊觎我的女人？”
“是女生。”
乔蓁摸摸鼻子不说话。通常这种行为就是心里有鬼，在乔蓁心里肯定是存在那样一个女生，所以被我这句话一说，就心虚了。
他默不作声地拉着我的手走去回商山的制定上车点坐小巴士。
我噘着嘴，实在忍不住了，继续问：“她是不是喜欢你哟？”
“不是吧。”
“不是吧就是是咯？”
“不是。”
“那就更可能是了。”
女生的第六感很准，刚才感觉到有个人一直在看我，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有个女生，她也不躲，直接和我对上眼，她那个眼神，恨不得把我看透。
“哎呀呀呀呀，放过我吧，我对你绝无二心，但我又管不了别人的心。”
乔蓁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换个话题：“谁知道你不去还要交钱，那你还不如去了呢。”我斜着眼不满地看着乔蓁，刚才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钱拱手于人，却啥都不能说，那颗心啊拔凉拔凉的。我现在是越想越郁闷。
“啧啧啧啧……还管起我的钱。”乔蓁揉揉太阳穴，“咱们就不计较这些了行不？我这交钱了好办事啊，虽然这是自愿形式的，但也是不明文规定全班都要去，我这交了钱代表我去了，老师也格外疼爱我，不会为难我嘛。”
“老师为什么会同意？这老师太不对了！”我噘嘴。
乔蓁对我挑挑眉，然后把头靠在我肩膀上，说道：“因为我是我们班的尖子生，成绩好的学生老师总是不会过于为难。”
“拉倒吧你。”我抬手推开他，“别靠着我。”
“拉不到。”乔蓁对我咧嘴一笑，又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然后换了一种撒娇的语气哄我，“你别推我了，让我靠会好嘛，最怕坐这种回村里的车，颠死我了。”
我侧着低下头看着乔蓁，他闭着眼睛，阳光透过车窗稀稀疏疏地落在他的脸上，他嘴角挂着微笑大概是因为我在的缘故。
以前觉得坐车的时间很漫长，有人陪着就感觉时间很快。
下了车，我和乔蓁一前一后走着。乔蓁先到家，他本来想送我的，被我阻止了，万一被舅公舅婆瞧见了那可是不得了的。
和乔蓁分开前，他从裤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把钥匙在我面前晃了晃，然后说：“喏，给你。”
“这是？”
“这串是商山家的钥匙，一个大门一个我房间门。这串是徽县家的钥匙，一个外门一个里门，这个是我房间门。”他摆弄着钥匙，一个个告诉我哪个是哪个。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你是我女朋友，不给你给谁。”
“喔~”
“喂，你这态度不行啊，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到。”
“别别别，我收下。”
我之前好像忘了说，商山人的家里都在用老一辈儿的门，舅公舅婆家也是如此，红色油漆包着木板，锁门就是在里面门右边有一根木棒往左边一扣就完事了。出门时外面有门环用大锁一锁就行了。现在门的红漆已经脱落了，木板原来灰黑灰黑的颜色显现出来。
我一直觉得住在商山很有年代感，很多东西还是保留着旧的样式。
舅公舅婆家的门白天只关不锁，我已经习惯了不在这个家里制造显耳的声音，所以我没有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舅公舅婆可能在后面厨房一个做饭一个烧火，我先走去老太的房间，外婆就像往常一样坐在老太的床边戴着老花眼镜看报纸，我就这样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这熟悉的背影让我心瞬间被填满，终于见到外婆了，真好。
“哎哟，相思，你来啦？也不出个声，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啦？”舅婆捂着心脏，被我吓了一跳。
“舅婆好。”我礼貌一笑，然后拍拍舅婆的背安慰她。
“相思？”外婆转过身拉下老花眼镜看着我。
“外婆。”我和外婆相视一笑，我走上前去弯下腰从外婆背后抱着她
“好好好~”外婆也高兴的抬手拍拍我的手，“我们出去说。”
“快一个月没见了，你瘦了些。”我调皮地捧着外婆的脸左瞧瞧右瞧瞧。
外婆握着我的手从她的脸上拿下来，问：“在这里读书还习惯吗？”
“还行。”
“回来这几天多休息，吃好吃的。在这里学习虽然苦但也是好的，好好珍惜这里的良好教育，对你以后高考会有很大帮助。”外婆语重心长地跟我说。
“我知道的。”
下午我陪着老太和外婆坐在庭院里晒晒太阳，一身的温暖舒适。商山的一切依旧让我迷恋，它白日的太阳和风，夜晚的星空和明月。
在商山的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踏实，第二天早上醒来整个人元气满满。吃过早餐，我把自己的鸡蛋揣进兜里，临出门再从厅里柜子下面顺走一瓶牛奶。
一个鸡蛋一瓶牛奶，早餐就这么让他凑合着吧。
乔蓁现在估计还没醒吧，难得放假不睡到中午都对不起自己，可惜在舅婆家里，“赖床”这个词是不允许存在的。
我掏出乔蓁给我的钥匙，打开大门。这钥匙收下来还是有那么点作用的。进屋子以后我顺手把大门关上，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上楼。
我打开乔蓁的房门，房间里黑漆漆的，果然还在睡。
我把鸡蛋和牛奶轻轻放在桌子上，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家下午再过来，身后某人从床上弹了起来把我猛地抱住然后往床上一倒。
我被吓得不轻，忍不住大喊。
“嘘……”
他就在我正上方，撑着身子并没有贴近我，但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鼻息，吹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我有些不自然的缩着身子。
“你、你醒了？”
“嗯。”乔蓁的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慵懒。
我弱弱地说：“我们可不可以先起来。”
“不好。”
乔蓁手一松靠了过来。我脸在发烫，整个人不敢动，他也没有动。
我试探着喊他的名字：“乔蓁。”
他淡淡地“嗯”了声。
我微微侧了侧头想看看他，没想到嘴唇却碰到了他的脸，我惊慌地抿起嘴唇，他好像想顺着亲过来，我赶紧开口道：“我胳膊酸了。”
乔蓁轻笑了声，重新半撑着自己。
我趁机跳下床，跑去把不透光的窗帘一拉，阳光照了进来，晃了我的眼。
“昨天是谁拿我钥匙还犹犹豫豫，今天就自己偷偷跑进我家了。”
“......”
“昨天你只是假装害羞吧，嗯？心里是不是在想，哇，给钥匙我了，这是什么意思，嗯？”
“没有！”
忽地，乔蓁往后一仰，倒在床上哈哈大笑，估计是看我这般反应十分好玩。
“喂，你浪费那些钱就是为了来这逗我吗？”我假装呵斥他。
“啧，怎么又提这个。”乔蓁闻言，皱眉，“其实，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会，好好见见面。”
乔蓁对我张开怀抱，我走了过去，半趴着躺进他怀里，他双手一拢把我抱紧。
“我对高维说过，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很喜欢你。”
“一见钟情吗？”我笑嘻嘻地捏住乔蓁的脸，“原来你第一面就喜欢我啦。”
“那你是什么时候？”
“我吗？”我认真地想了想，“在山上看黄昏那晚。”
“是我告白后你才喜欢我？”
“嗯......之前也没往情侣方面去想。”
“我是你的初恋吗？”他问。
“当然是。”我答，再反问，“那你呢？”
“以前高一的时候谈过一次。”
我知道这不能去介意，但听了心里还是不舒服。乔蓁看出来我的表情，哂笑，说：“喂，别这么小气啊，我跟她只牵手过手而已。”
我不想再过多纠缠这个话题，问：“你觉得感情里，最不能忍的是女朋友做何事？”
“只能说一件吗？”
“嗯。”
乔蓁倒是没犹豫，说：“有男闺蜜。”
我一听男闺蜜，就想起夏远，心虚得很。
“为什么？”
“男女之间在我这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心心相惜却又不越雷池半步。”
“那倘若真有呢？”
乔蓁摇摇头，说：“必定是有一方喜欢着一方，不然谁会傻到去维持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我哑然，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我的爱情里不容许背叛。我对你一心一意的前提是你对我也一心一意。”
“好了好了好了，别这么严肃。”我从乔蓁怀里起身，想结束这一类的话题，“那个，我后天就要回县里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这么快回去？”
“回去早一些，大后天想去一趟奶奶家。”
“那我和你一起回县里。”
“嗯。”
“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一锅煮？”我借机嘲笑他。
乔蓁笑着摇摇头，说：“给你煮一份惊喜。”
乔蓁带我去市场买了些食材，又带我去了他家后院拾枯树枝。
“不是说怕麻烦吗？一楼厨房你都没用过。”
“这不是为了招待你吗，你可是我的贵宾呐。”乔蓁朝我挤了个眼。
我盯着乔蓁那双用来画画的手，又细长又白嫩，想必是没做过什么家务事的。他已经拾了够烧一顿菜的柴，然后开始把枯树枝折断。
我按住乔蓁的胳膊，有些于心不忍地开口道：“要不算了吧，我觉得一锅炖也挺好吃的。”乔蓁这双手要是被树枝划出了伤口，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我觉得这样太麻烦了，就两个人吃饭而已。”
“要不我还是回家吃吧。”
“我回家吃，然后给你带饭怎么样？”
“要不我来折吧，你歇会。”
乔蓁油盐不进，任我怎么劝他依旧埋头把枯树枝折成两段，然后抱进了厨房。
我跟着他身后，乔蓁突然一个转身。
“你别进厨房，乖乖在我房间等我。”
乔蓁热情起来，我拗不过。
我静立在厨房门口，他关上了木门，但我依然能闻到烧柴散发的独有烟味。我有些焦灼地啃起了指甲，这都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怎么还没好？
“乔蓁？”我试探地喊了声。
没人理我。
“要不要我帮忙啊？”
“你别进来。”
“还......”
‘还没好吗’这四个字到了嘴边不敢问，怕他以为我在催促他。只能干巴巴继续等，再过了十几分钟，乔蓁才把厨房木门打开，我如同大赦，来了精神。
乔蓁身上一股柴火的烟味，汗夹着油淌在他脸上，放着光。我忍住笑意随着他上了二楼房间。
“掀盖吧。”乔蓁把筷子递到我手上。
我饶有兴趣看着桌子上的大碗，大碗上面盖着一个碟子。我笑意盈盈地打开碟子。
“嗯？这不是我那边的三丝炒米粉吗？”
“错，六丝。肉丝菜丝萝卜丝，青瓜丝蛋丝蒜苗丝。”
“这材料够足啊。”
我用筷子夹起一口的量，欲往嘴里放。
“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再配上点这个就完美了。”乔蓁拿起放在他书桌上的辣酱，沾了一点放在碗边，“没有辣酱的炒米粉是没有灵魂的。”
“我们那边不沾辣酱诶。”
“你试试嘛，南方的米粉，北方的辣酱，南北搭配才是绝配。”
我把夹起来的米粉沾上点辣酱放进嘴里，好好吃，真的好好吃。
乔蓁见我双眼放光，大快朵颐的样子，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来这边上学，想那边的吃食想的紧了吧？”
我停筷。
“我知道一碗粉抵消不了你的不开心，但多少可以让你感受到熟悉的感觉。”
因为两个地方炒菜的用油不同，底味已经不同了，吃不出南方三丝米粉熟悉的味道，但他的这份心意足以让我泪腺决堤。
“不哭不哭，来来来，我喂你一口，啊......”
“不哭不哭，再吃一口，别浪费哈，啊......”
“吃吧吃吧，我喂你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