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郝九好酒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慢慢说......”甄儿轻轻拍着江静的背安慰道。
甄儿听着江静诉说的自己的遭遇，真是又惊又怒。
“那帮乞丐实在丧尽天良！你好心救助他们，他们反倒恩将仇报！下次若再遇见他们，我杀光这群臭乞丐！”甄儿咬牙切齿道。
江静点点头，气鼓鼓地道：“还有那个乐庄！回去以后，我让楚大哥把那个鬼地方夷为平地！对了！还有那个曹飞......”
江静面色凝重地又把下午时在船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曹飞竟然是花不落？原来他竟潜伏在江淮帮暗中做这种勾当！”甄儿听得吃了一惊，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
江静庆幸地笑道：“好在有惊无险，我假装被小凤的鬼魂附体，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等小刀伤好了，我们先去杀了这个胆大妄为的花不落！”甄儿拔出钉在狼尸体上的剑，眼里杀意大盛。
江静反倒纳闷了，不解道：“小刀？”
甄儿还剑入鞘，解释道：“小刀为了救我，受了伤。”
江静愣了愣，道：“小刀为了救你受伤了？那个蒙面护卫呢？不是他去救你吗？”
“蒙面护卫？小姐，跟我来。”甄儿听到蒙面护卫这个词，先是疑问，后来却好像明白了什么。
月光下，甄儿扶着江静，她这才注意到甄儿身上有两处刀伤，一处在左臂，一处在右腿，都用衣服上撕下来的衣角包扎着。
“你也受伤了？”江静突然扶住甄儿关切道。
甄儿苦笑道：“我这些不过是皮肉伤，死不了的，不过你说的那个蒙面护卫却......”
“他怎么了！？”江静心头一惊，忍不住紧张道。
甄儿面色凝重道：“性命堪忧！”
月明星稀，夜风渐冷。
甄儿带着江静来到一座破旧的道观，这座道观也不知建起多少年了，大门上的红漆一片片地耷拉着，要掉不掉的。正上方挂着一块破破烂烂地牌匾，借着月光隐约还能看见上面刻的字：饮玉观。
道观正殿供奉着三清，上面的彩漆几乎都掉光了，只剩下被岁月腐蚀得光秃秃泥胎。道观虽然破旧，但却还算整齐干净，并没有多少灰尘，看来这里还是有人经常打扫的。
正殿后面又一间屋子，里面靠着墙角有个用青砖和泥垒的方台子，上面居然铺着床褥，看样子似乎可以睡人。这道观的主人似乎也太穷了些，连张床都买不起。
最奇怪的是这个方台子边连一个同样是青砖和泥垒的土灶台，灶台旁边放着一堆干草和柴。
那堆干草上，侧躺着一个昏迷的汉子，他的脸被一头脏兮兮乱蓬蓬的的头发覆盖着，看不清面孔。那件反穿着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了。
江静一眼就认出来了，反穿衣服，披头散发，除了那个神神秘秘的蒙面护卫还有谁？
“这里应该是有人住的，但我扶他来时，却不见主人。他一直流血，我也不敢贸然把他扶上主人家那个......土床上，只好先委屈他睡在干草上了。”甄儿看着蒙面护卫小声道。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长方台子，只好先叫它土床了。
江静赶紧上前俯身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却发现他后背有一处伤，已经被甄儿包扎起来了，只不过渗出来的血却是黑的。
甄儿凝重的面色上带着几分担忧道：“他中了暗器......暗器上淬了毒......”
“那......那怎么办？会死吗？”江静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小姐，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再去附近找找找大夫！”甄儿说罢便飞身出门。看来是甄儿刚刚出去找大夫时正好遇上了江静，她才免于葬身狼腹。
江静看着一动不动的蒙面护卫，忍不住走过去一脸紧张地轻轻拨开他的头发。
“小刀！？”江静惊呼道。
小刀居然就是蒙面护卫！自家的马夫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江静看着小刀怔住了，这实在让她有些震惊。
他似乎被江静的惊呼声吵醒了，艰难地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微笑。
“小刀！怎么会是你！？”江静激动地抓着小刀肩膀晃道。她眼里满是震惊，激动，还有欣喜。
“噗！”小刀吐出一口黑血，就算是回答了。
“啊！对不起！”江静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松开手惊呼道。
“头一次见你这副模样。”小刀居然笑了，露出了被血染得黑红的牙齿。
江静举起拳头，咬牙道：“伤得这么重还心情说笑！？”
“难道你要我在你面前哭鼻子？”小刀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灰了，但却仍咧着嘴笑道。
“你，你，你不是武功很高吗！？怎么会伤成这样？”江静在他面前晃了晃拳头，想捶他几下又不忍心。
小刀苦笑道：“好汉架不住人多，何况我还带个甄儿，能把她平安带到你面前就不错了......”
江静眼眶里突然忍不住泪珠滚动，自责道：“我真该死！不该让你去孤身涉险的！害你成了这样......”
“你......担心我？”小刀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瞬间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值了。
“我当然担心你了！”
“哈哈......你肯为我流泪......我......死也无憾了！”小刀仰头大笑道。
江静瞪着眼睛嗔怒道：“你说什么胡话！？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你还要给我喂马呢！不许死！”
小刀凄然一笑道：“我中的是‘千毒手’杜彦冰的毒镖，活不过今晚了......”
“管他什么杜彦冰杜彦水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甄儿已经去找大夫了，马上就回来！你可千万给我撑住！”江静咬牙道。
小刀叹道：“生死有命，何必强求？”
江静一字一顿地命令道道：“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
“这儿有酒吗？我好像闻到了酒味......”小刀突然转头四处看了看，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江静的话。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喝酒！？”江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啊？嫌死得不够快吗？
“死前若能有美酒美人相伴，也不枉此生了。”小刀的笑有些凄凉。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正经了？”江静咬牙看着小刀，他眼里眼里满是乞求。
“我去找找！”江静翻遍了屋子里也没有找到一滴酒，满脸失望地坐到小刀身边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刀微微笑道：“没关系，没有就算了。有你陪着我走完最后一程......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是不是糊涂了？我是江静，不是甄儿！”江静瞪着眼睛。
小刀苦涩地笑道：“不，就是你！江静！你把我从雪地里救回去的那时起，我就......只不过，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我却只是一个马夫，一直不敢表露一丝对你的心意。只好不断地刻木雕送给甄儿，只希望能她能替我送到你手里，哪怕只有一个......”
江静呆住了，原来小刀喜欢的人竟是自己？
小刀已经气若游丝，眼睛里光也快要熄灭了。
突然抱起小刀，把他的头紧紧地揽在怀里。她想起那天甄儿送到自己房间里的那只小木猴，眼睛已经湿润了。
“我收到了，你刻的那只小猴儿很可爱，我很喜欢......”江静闭着眼睛微笑道。一滴泪轻轻地滑落江静娇美的脸颊，滴落在小刀的脸上。
少女的体香钻入小刀的鼻子里，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他红透了的脸上满是幸福之色，能死在美人怀里，真是做鬼也风流了......
“想什么呢！？”小刀突然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一声，赶紧摈弃掉那些旖旎的胡思乱想。面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怎么能胡思乱想呢！？他可不想自己那份纯洁的感情有任何瑕疵。
“谢谢。”小刀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后，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情。他不知道江静是否也同样喜欢他，也许这只是江静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
也许她的心里，仅仅只是感激和怜悯。小刀虽然明明知道是这样，但他却情愿在自我陶醉的梦幻中死去。
然而，老天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掉？
“哈！哈！哈！这么煽情，不怕待会不好收场么？”门外不知什么时候闯进来一个穷酸道士，手里还提个硕大的酒葫芦笑嘻嘻地道。
江静惊得顿时打了个激灵，赶紧起身。想到自己刚才和小刀的对话全被对方听了去，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无地自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个臭道士真会挑时候捣乱！小刀看着笑嘻嘻地穷酸道士一脸愤恨，恨不得上去给他两大嘴巴子。
这穷酸道士五短身材，戴一顶黑色的道巾，穿一身黑不黑，蓝不蓝的的道袍，看起来也不过四十上下的样子。他笑得时候，总是那个酒槽鼻先笑起来，然后露出一排排泛黄的牙齿。现在他一身酒气，眼睛都喝得发直了，直勾勾地看着江静和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