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钱之苦
曲哲用尽坑蒙拐骗之能事,赚钱比别人容易得多,花钱自然也没有节制,黄花街就是他经常光顾的地方。黄花街“炮楼”林立,“美女”如云,开始,他很热衷于“快餐”消费,随着赚的钱越多,慢慢喜欢上了“一条龙”服务。他有个特点,从来不在同一个女人身上重复花钱,玩法不重样,要的就是新鲜和刺激。
这天,他早早收车下班,到黄花街寻欢作乐来了。
“师傅,来玩玩,包您满意。”烟花巷站街女立即精准锁定了曲哲。
“怎么玩法?”曲哲跟着站街女攀谈起来。
“你想怎么玩都行。”
“好,只要你让我满意,我也会让你满意。”曲哲说着,拍了拍夹在腋下的皮包。
站街女眼睛雪亮,早盯上了他的皮包,心中也有主意,媚笑着带路,来到一处僻静的房间,不由分说,麻利地宽衣解带,主动进入“工作”状态,和曲哲缠在了一起。
曲哲正美滋滋地享受着,忽然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敲门,“查房”。
站街女假装表示惶恐,不知所措,没有吱声。
“咣当”一声,门被踹开,进来三五个身着警服的人员。
屋内的灯被打开后,赤身裸体的站街女和曲哲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人正拿着手机对准了两人,也不知是拍照,还是在录像。
“带走。”领头者下令,随行人员就要上前去抓曲哲。
“我求求你们,别抓他。”站街女扯了一条被单裹在身上,挡在曲哲身前。
“少啰嗦,把她一起抓了。”领头者恶狠狠地说。
曲哲心想,夜路走多了,还真会遇到鬼,也只好认栽了。
领头者见曲哲一幅坐以待毙的模样,便向身边人示意。身边有人一把拉过站街女,大吼道,“你呀,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才从牢房出来几天,又重操旧业,是不是想再进去把牢底坐穿啊?”
“警察同志,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再坐牢了,不然,老老小小的全都要被活活饿死的。”站街人说得很悲伤。
“可怜的女人,放过了你,那他呢?我总不能也一起放了吧。”领头者指着曲哲说。
站街女立即劝曲哲,“大哥,求他们吧。”
从道义上说,曲哲和站街女是同一立场,两人很自然便达成一致意见。要这些人放过自己,除了口头上求饶,他还明白,必须拿钱“打点”。于是,他迅速穿好衣服,再从枕头下面翻出皮包,刚拉开拉链,却被站街女一把抢了所有现金,双手捧给领头者。
领头者得了好处,带着人走了。
接着,站街女慌慌张张地跟着走了。
呆坐在屋内的曲哲慢慢回过味儿,警察哪会明目张胆地收受钱财,那帮人分明是假警察,和站街女就是一伙儿。他暗自懊恼,“曲哲啊曲哲,阴沟里翻船,太丢人了。”他的的经历,每天都有人在精彩上演着。有些人,削尖脑袋开的士赚了钱,全都撒在黄花街了。
黄海浪刚跑的士时,唐潮已经交待过,千万不要“饱暖思淫欲”。
后来,黄海浪把同样的话,交待给了晏可阳。
晏可阳每次经过黄花街,都不敢久留。就在曲哲被骗的晚上,偏偏拉到两名乘客去了黄花街,一人下车谈“生意”,一人陪着晏可阳在车厢里等候。晏可阳如坐针毡,等了近十分钟,终于,下车的人指名道姓把何花“请”上了的士。
上车刹那,晏可阳扭过头来,正好发现何花也在看自己。他虽然没有黄海浪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但是,何花是他在明城见到的第一个烟花女子,特别是她那双忧郁而又楚楚动人的双眸,一定包含着几多辛酸的故事,令他印象深刻。此时,他在想,何花肯定不会记得自己吧,毕竟,她是个逢场作戏的女人。
换着别人,何花肯定不记得。然而,和晏可阳已经邂逅两次了,她想不记得都不行啊。所以,她没敢多看晏可阳,很惭愧地低下了头。
一路无话,晏可阳按照乘客要求,把的士开向城乡结合部。
到了目的地,何花有些害怕起来,可怜地向晏可阳看了看,远远地跟在两名男青年后面,朝前面黑洞洞的废弃汽修厂内进去。
晏可阳要返程,迅速调转了车头,在驶离汽修厂五百米远后,才回想起那女孩子有些单纯又有些恐惧的眼神,产生莫名的怜悯之心。于是,把车停了下来,悄悄地徒步退回汽修厂。果然,他听到了那女孩子从汽修厂内传出的惊叫之声。
汽修厂内,昏暗的灯光下,长满杂草的地面上,女孩子正被那两名男青年死死压在地上,一名被称为“鬼五哥”的人,衣冠不整地向女孩子靠近,距离越来越近,鬼五那张奇丑无比的脸越来越清晰,女孩子越来越害怕,脸都吓得没了一点点血色。
“救命啊!”
“婊子,出来做,还装什么清高?”鬼五一巴掌打在女孩子的脸上。
“老大,放过我吧,我……我不要你的钱……快放了我吧,求求你了……”女孩子现在才后悔,自己真不该来啊。原来,她为了给重病住院的弟弟筹集手术费用,通过微信朋友圈认识了一个公益救助平台的操纵者,就是眼前正要向她实施兽行的人,鬼五。鬼五经常以公益平台为幌子,干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逼良为娼。
“小妞儿,已经晚了,嘎嘎嘎……”鬼五叫两个手下压稳点,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解下自己的皮带,掀开女孩子的裙摆……
“咚——”
铁棍敲打头部的声音响起,鬼五应声而倒,晏可阳便进入了女孩子的视线。当众人还在发愣时,晏可阳迅速收起铁棍,推开昏迷的鬼五,拉起女孩子,飞快地逃出了修理厂。等鬼五的手下反应过来、追至厂门口时,晏可阳驾驶着的士,带着何花消失在夜幕之中。
返回市区的路上,何花泣不成声。
晏可阳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偶尔抽出纸巾递给何花擦拭眼泪。
到了何花家附近,她迟迟不肯下车,晏可阳也不好催促,至少,她刚刚受过伤害。虽然,他不确定,对于何花来说,鬼五的行为算不算一种伤害呢?
过了几分钟,何花还是默默地下了车,在关车门之前,在驾驶室里放了五百元钱,然后,掩面跑到了昏暗的巷口,突然感觉前方好恐怖,于是,止步不前了。
晏可阳送何花回城,打算是无偿服务,没想到何花如此阔绰。他并不贪心,下车追上何花,准备打钱退给对方。
“谢谢您救我。”何花感觉到了背后的一阵疾风,立即猜出晏可阳来了,当看到他退给自己五百元钱时,伤心地说:“嫌我肮脏,是吗?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不能看不起钱,它比白纸还干净……”
“我没有看不起你,也没有看不起钱。”晏可阳一直记得大学语文老师说过的话,妓女卖身赚钱,永远比贪官要干净。
“那你是什么意思?”何花问道。
“我原本没打算收你的钱,”晏可阳感觉到何花的眼神很沮丧,立即改口道,“你给的车费太多了。”
“我赚钱比你容易,这些钱不算什么。”
“不行。”
“如果你不收下,我会记恨你的。”何花见过不少男人,却从来没见过像晏可阳如此老实的。
“好吧,我先收下,就当是你存到我这里的车费。”
“谢谢你,我善良的晏可阳哥哥。”何花笑了笑,得寸进尺,“不如,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前面拐弯的地方有条狼狗,我每次回家都提心吊胆的,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嘛?求求你,就帮这一次忙,我会感谢你的。”
一会儿记恨,一会儿感谢,晏可阳发现何花是一个喜怒无常、敢爱敢恨、黑白分明的人。
“等一下。”晏可阳听说有狼狗,浑身打颤,不过,在女人面前,他也要面子,从的士后备箱里取出铁棍,壮着胆子,走在前面开路。
一阵冷风吹过,吹得身后的落叶沙沙作响,吓得何花赶紧跑,跑得急了些,也不知她是有意无意,脚下高跟鞋打滑,正好在晏可阳面前侧身摔倒,“哎哟。”
“伤着了吗?”晏可阳半蹲下来,手伸到一半,犹豫着要不要扶她起来。
“没事。”何花可没有多想,顺手抓住晏可阳肩膀,慢慢站了起来。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站稳,被崴的脚疼得受不了,又摔了下去。
此时,晏可阳不再拘泥于男女受援不亲的教条形式,而是迅速拦腰抱住了何花,关心地问道:“你还能走路吗?”
“不能。”何花很坚定地回答。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背你。”
“不介意。”像晏可阳这种心无邪念的男人,简直绝代了,何花正求之不得呢。所以,她立即爬到了晏可阳的背上。
背着何花,晏可阳一边小心踩着不太平整的石板路,一边担心遭到狼狗突然袭击,比何花还要胆小。幸好,到了何花家门口,也没遇到任何危险,他才放下心来。
“我的车停在大路边不安全,得赶快开走,麻烦你自己慢慢进屋,再见!”晏可阳说着,把何花扶在门口的椅子上,转身就要离开。
“晏可阳,你不能走。”何花一声命令,吓得晏可阳僵在当场。她笑了笑,缓解了一下氛围,变得温柔似水,“哥哥,来都来了,也不急一两分钟,再说,你的车停在背街小巷,又没挡道,担心什么?至少,你把我送进家了,喝杯水再走嘛。”
“把钥匙给我。”晏可阳挠了挠头,憨笑着开了门,再把何花扶进屋内坐下,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如果没有,我就先行告退了。”
“嘻嘻……‘先行告退’,有意思。”何花捂嘴笑着说道,“哥哥,你是不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呀?”
“嗨嗨,见笑了。”
“没事儿。”何花忍住笑意,指了指冰箱,说道:“里面有牛奶,自己拿。”
“我不喝,谢谢。”晏可阳拒绝道。
“可是,我要喝,你陪我喝一杯,不许拒绝!”
“好。”晏可阳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打开冰箱,拿出仅有的一盒牛奶,还好,牛奶份量足够多,倒了两个纸杯都没倒完。他在往纸杯里倒牛奶时,发现餐桌上摆放着何花的身份证,不过,身份证上的名字却是疆玉莲,开门见山地问道,“原来,你的真名不叫何花,而是疆玉莲,对吗?”
“对呀!出来混,都得有个艺名嘛,谁会用真名呀!没常识。”疆玉莲数落道:“你知道的太多,死定了。”
“啊!不好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见了!”晏可阳一惊,不想知道疆玉莲的任何事情,连忙把牛奶端给她后,就要离开。
“现在想离开,已经晚了。”疆玉莲继续“威胁”道,“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我也不怕你说出去,反正,我已经生无可念。不过,我要你帮我一个忙,等我死后,你就把我这卑贱的躯体捐了,也算是我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疆玉莲,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们说点别的,好吗?”晏可阳后背冷汗直流,他不知道,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的疆玉莲,一定是经历了多少苦难,才会有如此超乎常人的想法。
“好久没人叫‘疆玉莲’了,听起来很不习惯。”疆玉莲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得好好休息一下,再见了。”
“哥哥,今天,算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你还是这样,我就这么不遭人待见吗?”
“我……”晏可阳又犹豫了,走,还是不走?
“听我讲个灰姑娘的故事再走,好吗?”疆玉莲几乎在求他。
“好,洗耳恭听。”既然是听故事,不是三五秒钟的时间,晏可阳索性在她对面的椅子了坐了下来。
“我要说的故事是这样的……”疆玉莲实际上就是在说自己的故事,边说边回忆起来。疆玉莲和弟弟从小父母又亡,就由亲叔叔疆彧抚养,好境不长,疆彧不知所踪,她和弟弟就靠拾荒艰难度日。
年初,她弟弟得了重病住院。
为了给弟弟凑钱治病,她想尽办法,直到在私人众筹平台认识幕后策划者鬼五,她的恶梦就开始了。鬼五以帮助筹钱为借口,不但多次霸占她的身体,还把她安排到黄花街,坠落风尘,那次徐敏找她陷害晏可阳,就是鬼五的主意。她对鬼五恨之入骨,可是,又因为弟弟的巨额医药费而不得不委屈求全。今晚,鬼五很过份地要求,要在手下面前和她亲近,晏可阳及时出现,才救了她……
晏可阳听了疆玉莲的故事,心里无比难受,想帮她,可又无能为力。他想到了比自己进唐潮集团要早的黄海浪,只有找机会问问,有没有办法解释疆玉莲的困难。
疆玉莲明明想的是,不要轻易相信一个人,却又偏偏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全抖了出来,畅快不少,问道:“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为什么对你这么放心呢?”
“不知道。”晏可阳摇头回答。
“我也不知道。”疆玉莲也摇头说道。
后来一段时间,疆玉莲有事没事都要打电话给晏可阳,名义上是预约的士出行,实际上是她已经对晏可阳暗生爱慕之心。
鬼五发现疆玉莲和晏可阳的关系越来越近,就打起了另外的主意,要疆玉莲把唐潮委托给晏可阳的《车夫笔记》偷到手,便大功告成。疆玉莲以换取自由之身为条件,答应了鬼五交给自己的任务,使得接近晏可阳的动机不再那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