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探关口 虎落平阳
杨思柳在黄海浪的强烈要求下，还是信守承诺，驱车到了光棍村最险要的关口。
天公作美，雨停了，路要好走得多。黄海浪问道：“嫂子，你要下去看看吗？”
“不了。”杨思柳穿的是高跟鞋，没力气走下坡路，更没胆量直面现实。无论结果好坏，她宁愿被动等待。
“嫂子稍等，我去去就来。”黄海浪走了，一去就是很久。
杨思柳顺着黄海浪消失的方向，望眼欲穿，想给黄海浪打电话，手机居然没信号，这鬼地方，太恐怖了，耳边还吹着西北风，真是冷得不行。一日夫妻百日恩。前晚，她得知唐潮出事的消息后，已经躲在家里悄悄哭了很久，只是不愿意被别人知道而已。此时，她来到光棍村，除了急得直跺脚，什么都做不了。
她站在高坡上，望着经泥石流冲刷堆积而成的堰塞湖，以及部队搜救时挖出的许多泥坑，内心凉了大半截。任何人在大灾大难面前，显得多么的渺小和无助。她不敢想像，被卷入其中的唐潮，到底经历了什么，而他，到底在哪儿？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寒风呼啸而过，像钢针一样几乎能刺穿人体。她一连打了几个喷嚏，钻进了的士车里。
躲在一块岩石后面的艾星，悄悄退开了。原来，机灵的艾星和往常一样，正准备去祭拜那座新坟，突然发现了山坳边的杨思柳和越野车，便暗中观察，在确认杨思柳并无异常举动后，她才放心地顺着山路往下走去。
冰冷刺骨的堰塞湖死水上面，散乱地漂浮着越野车的三只轮胎。
艾星刚到半山腰，便发现黄海浪正趟入浑浊的死水里打捞轮胎。她快步赶了过去，向不远处的黄海浪打招呼，“你在干什么？”
“小妹妹，别过来，这边危险。”黄海浪发现来人是艾星，连忙喊话。
“大哥哥来了吗？”艾星很听话，止住脚步，充满希望地问道。
“你是问晏可阳对吗？他有事，来不了。”黄海浪见她有些失望，便编了个谎言，“晏可阳说了，他过几天会来看你，放心吧。”
“谢谢。”艾星还是不高兴，转身往新坟走去。
黄海浪紧跟而来，静静地站在艾星身后，等着她向新坟三叩九拜后，自己也向逝者深鞠一躬，再问她：“小妹妹，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有，就在昨天，有人想刨坟，被我和老夫子阻止了。”艾星指着新坟一角说道。
果然，黄海浪发现新坟一角有松动的痕迹。
光棍村习俗，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刨坟是对死者的大不敬，连艾星都会跳出来维护。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黄海浪追问。
“等我们村的人赶来时，他们全跑了，听口音，应该是明城人。”艾星说。
从目前形势看，唐潮的亲人对新坟最为重要，第一，需要确认死者到底是谁；第二，假如一但确认死者是唐潮，就要考虑重新安葬问题。然而，杨思柳根本就没动过此念，说明昨天刨坟的，另有其人。
“你说，老唐真的死了吗？我总觉得他还活着……”艾星突然发问，而且还自相矛盾。
“我也觉得唐总还活着，我们，都希望他还活着。”黄海浪看着天真无邪的艾星，内心燃起熊熊大火，那是希望之火。他想到一个细节，部队军医春可珍，曾在此调用直升机，一定有很大玄机。如果自己推测没错，这座新坟，就是秦可珍的障眼法。他决定，去部队找秦可珍，真相就可揭晓。于是，他把艾星送回村里，以晏可阳的名义给她留下一些钱后，再和杨思柳驱车赶到明城市郊三十公里开外的某军区驻地，拜访秦可珍。
军事重地并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黄海浪看着再熟悉不过的营房，被哨兵挡在警戒线外，想通过还在部队服役的战友吴迪安引荐，都没能如愿。原因竟然只有一个，秦可珍不想见任何人。
几经周折，黄海浪和杨思柳终于见到了老首长秦朗。
秦朗说，秦可珍自从光棍村返回部队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更加沉默寡言，总因病人需要为由，整天呆在军区医院病房，连食堂都不去，一日三餐还得战友送来。不过，秦可珍要秦朗转达黄海浪，唐潮已经死了，就地埋葬在光棍村，关口的那座新坟就是他。
杨思柳不信，央求秦朗安排一下，非要见到秦可珍不可。
军中无戏言，岂能容人质疑。秦朗无情地拒绝了杨思柳的央求，命令黄海浪马上把人带走，不许在营区停留半步。
黄海浪只得劝走杨思柳，回到明城。
在黄海浪陪同杨思柳去光棍村和军区驻地期间，绛红躺在医院病床上，通知人事专员徐敏替晏可阳安排好办公室等入职事宜。满口答应绛红要积极配合晏可阳工作的徐敏，等晏可阳真正赶到集团报到时，许敏变卦了。
“晏老师，实在抱歉，我恐怕不能配合你的工作，因为目前集团并没有适合你的岗位，我总不能因人设岗吧，再说，没有唐总授权，绛主任的话也是没有用的。”徐敏很傲慢。
“徐小姐，我也不为难你，方总在吗？我直接找方总吧。”小鬼难缠，晏可阳不理会徐敏，干脆直接找方源。
“悉听尊便。”徐敏迫不及待地推晏可阳到门口，满不在乎地一指走廊中间挂着常务副总裁标识的办公室，说道：“去吧，祝你好运。”
副总裁办公室布置很有风水考究，摇钱树、金鱼缸等各就其位，办公桌位居办公室正中央，后靠八骏图。身穿唐装的方源，头顶光亮，春风满面，坐在靠椅上，正在和老桂悠闲地品茶闲谈，分享着自己出差期间的趣闻轶事。
晏可阳不请自来，很客气地说：“方总，您好，冒昧打扰了。”
“这位是？”方源看着晏可阳问老桂。
“我是晏可阳。”晏可阳没等老桂回答，便自报家门。
“你就是晏可阳晏老师啊，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方源看似亲和地起身相迎，立即吩咐老桂看座、看茶。
“方总不必客气，我来就问一句话，问完就走。”晏可阳仍旧站着，也没让老桂泡茶。
“有话请说，洗耳恭听。”方源还是很客气。
“之前，我和唐总有签劳动合同，不知方总您这儿是否认可，如不认可，我就不打扰了，等唐总什么时候回集团，我什么时候再来。”晏可阳这是欲擒故纵，如果方源趁机把自己赶走，就说明方源心中一定有鬼；如果方源能接纳自己，便可利用机会查明真相。
“和谁签的合同，你找谁去，别在这烦人了，我们还有事情要谈呢。”老桂不耐烦地说。
“老桂，不得无理。”方源连忙责骂老桂，向晏可阳陪笑，“我早听徐敏说过，晏老师可是了不起的人才，请都请不来，怎么能轻易放你走呢。”
“既然如此，请问我的办公室在哪儿？”晏可阳不客气地问道。
“好，老桂，你带他去找徐敏安排办公室。”方源说。
老桂应承着，要晏可阳同去，晏可阳没答应，只好独自找徐敏去了。不一会儿，老桂幸灾乐祸地回来向方源汇报，“不好意思，徐敏说目前没岗位空缺……”
“看来，我的话也不管用啊。”方源很无奈地说，“晏老师，不要责怪徐敏，规章制度如此，她也是恪尽职守而已。”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晏可阳说着，转身就是离开。
“慢，晏老师请留步。既然唐总器重的人才，那就一定是人才，所以，你不能走啊。”方源做出求贤若渴的姿态，再问老桂，“徐敏是不是没脑子，晏老师在哪个岗位都合适，叫她必须给我面子，安排妥当。”
“她说了，如果晏老师够胆大，就叫他做集团总裁。”老桂不怀好意地回答。
“不要胡说。集团总裁位置，永远都属于唐董事长兼任总的，就算唐董事长今后退休了，也应该由唐总千金唐玥继承父业，任何人都不得有非分之想。你老桂不可拿这件事情开玩笑。”方源借题发挥，大表忠心，自己并没有窥视唐潮基业，唐潮集团，永远姓唐。
他是特意说给晏可阳听的。
“方总，我怎么觉得是有人再跟我开玩笑呢。”晏可阳问道。
“晏老师，不要多虑。”老桂像是很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变通的办法，请晏老师斟酌斟酌。”
“请说。”晏可阳试看对方要玩什么花样。
老桂悄悄在方源耳边说，不如把晏可阳安排到集团基层岗位，就算他有飞天本事，看他怎么使出来。方源点头称赞好主意，就算是条龙，也要他变成一条蛇盘着，便对晏可阳笑道：“老桂这儿倒有个不错的岗位，晏先生可以考虑一下。”
“好。”晏可阳爽快答应了。
老桂似有忧虑地问道：“不知道晏先生驾驶技术怎么样？”
方源连忙说道：“老桂多虑了。”
“我在大学时学车，驾龄已有八年，不过，很少开车，因为摸到方向盘就头疼。”晏可阳实话实说，这也是至今没买车的原因。
方源和老桂沆瀣一气，听了晏可阳的陈述，得意地笑了。
老桂不怀好意地说：“正好，的士车专治头疼病，晏先生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啊。”
“谢谢。”晏可阳面无表情地回答。
“嗯。”老桂得意地说，“我早已精心安排好了，你就去一车队上班吧，对班司机师傅马大虎是一名老员工，待人很有方法，工作特别出色，不亚于黄海浪。”
“谢谢你的好意。”晏可阳问道，“还有其他安排吗？”
“没了，你要愿意，今晚就可以上班了。”
“没有入职培训吗？”晏可阳问道。
“你不是刚经过培训学校培训了吗？别告诉我，你忘了？”老桂很诧异地反问。
“我没忘，可是……算了，我先去认识一下马大虎吧。”晏可阳真不敢相信，堂堂集团公司，新员工入职居然没有基本的岗位培训，唐潮才出事几天，老桂竟然把规矩都改了。
“你去吧，祝你好远。”老桂假惺惺地亲自把晏可阳送出集团大楼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