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秘书与宗教的血缘关系

秘书职业的产生，初始就带有神秘的色彩。《广韵》云：“秘，密也，神也。”“秘”正因为它具有不可预测性，所以早先秘书的职业就自然跟宗教的祭祀者联系在一起，成为一对难以分辨的孪生弟兄。

从现有的资料来看，秘书早在我国氏族社会后期就产生了。当时，秘书的功能与宗教的功能合二为一。秘，形声，从禾，必声，一种香草。上古祭祀、膜拜的对象主要是香草，对它具有一种神灵莫测的崇拜心理，从而把香草置于神化的地位。如《山海经·南山经》:“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祝余的“祝”就有“示”字旁，表明先人对这种能充饥的草加以祭拜。又如《山海经·西山经》云：“有草焉，名曰熏草，麻叶而方茎，赤华而黑实，臭如蘼芜，佩之可以已疠。”说明熏草是一种香草，具有药用价值，可作除病消灾之用。《广雅疏证·释草·薰草》:“古者，祭则煮之，以裸。”《周官·郁人·引王度记》:“天子以必，诸侯以熏，大夫以兰是也。”秘草的“秘”，古读必，说明它在古代属于高雅之物，专用于帝王级，比熏草、兰草要高贵。《国语·周语上》:“先时五日，瞽告有协风至，王即斋宫，百官御事，各即其斋三日。王乃淳濯飨醴，及期，郁人荐必，犠人荐醴，王裸，飨醴乃行，百吏、庶民毕从。”表明大王巡游时，要把秘草展示出来，分发酒料，然后百官、百姓随从前进。为此，《订正六书通》的作者指出：“建首以长酿，郁草芬芳攸服，以降神也。”这些神秘的草可以充饥、佩带，也可防疾病。《山海经》还讲到一些使人“食之不劳”“食之不忧”“服之美人色”之类的植物，多少带有神秘的成分。我们认为，氏族社会后期，先人们很有可能是采用秘草、熏草来祭祀和神化活动的。

在原始社会，人类在长期的社会实践中，不知不觉地建立了一种认识事物的方法，即注意认识事物发展过程的前期现象——前兆，以求预知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并预测自己行动将引至的结果。前兆迷信用神意或神秘力量来解释，原始前兆是古代占卜发生的基础。据《周易》《尚书》载，在伏羲、黄帝时期就有占卜活动。植物与古人的生产生活存在最紧密的关系，因此也是我国原始前兆最发达的领域。古人利用植物进行占卜的主要方式有筮占、竹占和枵蒲卜等。《太平御览》卷七百二十六载：“《博物志》曰：老子入西戎，造枵蒲。枵蒲，五木也。或云胡人亦为枵蒲卜。后传楼阴善其功。”《史记·龟策列传》:“蛮夷氐羌虽无君臣之序，亦有决疑之卜。或以金石，或以草木，国不同俗。然皆可以战伐攻击，推兵求胜，各信其神，以知来事。”台湾高山族就有两种竹占法，太平洋帕琉群岛土著人用椰果裂法等。先征兆迷信于它，然后发展成用它作为占卜的材料，形成特有的筮占。降至商周的蓍草占卜则是在上古香草神化的基础上衍变而来的习俗，所以“秘”字虽然战国时才出现，但香草、蓍草占卜这一“神秘”与“神奇”的隐义古已有之。此时秘主要指占卜作用的筮草，在巫术上起作用的一种植物。这种情况也反映了农业生产兴起以后植物崇拜的状况。我国古代的筮占是以奇数、偶数，或以一定数目、大小、长短等来判断吉凶的方法。筮卜辞是商周人判断占问某事与吉凶之词句，《周礼·春官》:“凡卜筮，既事，则系币以比其命。岁终，则计其占之中否。”这是说掌管卜筮的秘书，于每次占卜之后，将所得的兆象和占断的词句记录下来，连同礼神之币，藏于府库（天府）。年终，将积累的筮辞和卜辞加以统计和整理，看其有多少条已经应验。到《周易》时筮占已发展到用50根筮竹来取兆的复杂方法。而筮草在中国古人眼中是一种特殊的植物，所谓“蓍千岁而三百茎，同本以老，故知吉凶”。表明这一植物的特殊生态，引起古人的顶礼膜拜。实际上，《周易》就是当时从事秘书的官吏对筮辞的选择、编排和文字加工的集大成者。《周礼·春官宗伯第三》:“凡国之大事，先筮而后卜。”一般而言，史学家认为骨卜为殷商发明，筮占则为周族发明，因而先卜后占。学者本田成之认为：“卜法为最古者，而筮法之兴，决不能谓之最古者无疑。”“筮法之发达，当在卜法衰落之后。”到周朝时，农业社会进一步发展，骨卜材料难以觅得，且骨卜法日趋复杂，一般人难以掌握。而筮占大量出现，取材便捷，使用方便，易于掌握。但不是说殷商有骨卜而无筮占，《尚书·虞书·大禹谟》中就有“龟筮协从”一说。至于不少学者所认为“殷有卜无筮”或“先有卜，后有筮”是不对的。因为先秦古籍中从来没有说殷有卜无筮，相反，在论述到上古时，常以卜辞连用。如《尚书·虞书·大禹谟》:“龟筮协从。”另外，夏商周的蓍占都有不同的用法。《周礼·春官》:“掌三易之法：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中，连山传说为黄帝之易，归藏乃为殷商之易，周易则为周代之易。易占这种占卜形式，从使用八卦发展到使用六十四卦，已成为巫觋、卜史垄断的工具。《易·系辞》中出现“蓍之德圆而神”、《易·说卦传》中也出现“幽赞于神明而生蓍”等描述。《群芳谱》云：“蓍，神草也。”把一种草视为神灵，那么为何这种荤具有神灵之功效？《孟子·尽心下》:“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