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变的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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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护花使者

那天的讲座讲到最后感觉跟听单口相声似的,全场笑声不断,气氛很是活跃。难怪有人说台湾盛产大忽悠,不光有成功学大忽悠,国学大忽悠,还有历史学大忽悠,连讲历史都能讲的这么有互动性还是很少见,两个多小时的讲座里段子不断,当中还夹了几个我听了都会脸红的黄段子,当学生哄堂大笑之余,我瞥见旁边的田媛,看到她也跟着笑的前仰后合。

讲座结束以后,她先站了起来,我也跟着站了起来,想着怎么跟她道别的时候,没想到她先开口了:“呃!你现在要回学校吗?”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还没跟她说过我已经退学了的事情,可这时候说这个似乎不妥,感觉她希望我回答的似乎是“回或者不回”,感觉此时自己有了当一回“护花使者”的机会,我没多想本能的回答道:“回啊,你回去吗?我们一起回去吧!”

“嗯,行吧!不早了,也该回去了。”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

于是我们就这么的走在了一起回学校的路上。夜晚的稷大校园显得特别安静,尤其是经过学校小杏林的时候,这小杏林,本来是为了纪念孔子讲学的杏坛而建,周围一大片杏树,围着中心一个所谓的“杏坛”,现在则成了情侣们幽会的好地方。走在杏林里,嘈杂声和城市的灯火都似乎变得遥远和模糊。由于刚从稷下学宫里出来,一时半会,还是感觉冷得让人直打哆嗦,看到今天晚上的天空特别晴朗,星星和月亮在夜空中闪烁着惨白的光芒。一条小南河把稷下大学一分为二,远远近近的灯光投照在小河里,一片明光闪闪。此情此情,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神雕侠侣》的结尾了:其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树巅乌鸦啊啊而鸣,而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泪珠夺眶而出。正是:“秋风消,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本来挺高兴的一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要想的这么伤感。我们沿着河边,慢慢向小南桥那里走,来稷大这么多回,感觉第一次这么悠闲地散步,心情说不出的美妙。此刻,忧愁和迷惘都退远了,一切都变得如此平静,起先我们都默默无语地这样行走着。看着河对岸是一片亮着密集的灯火的宿舍楼,田媛凝视着满河流泻的波光灯影,她突然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你在笑什么呀!”我问。

“你知道吗?稷大有个很经典的笑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没有听过什么关于稷大的笑话啊!你说来也让我听听”。

“嗯,我也是前不久刚刚听别人说的,说的是,如果你在稷大上学的话,你每天都相当于是进了鬼门关,走上黄泉路,经过望乡台,过了奈何桥,你就从此跟你的另一半阴阳两隔了。”

“啊!什么意思呀!这都是什么典故!我怎么从来每听说过!”我好奇的转过头,对她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呃…你有没有发现稷下大学的大门非常有个性,全国少见,仿春秋时代的风格仿的四不像,看上去跟传说中的鬼门关似的,而且“稷下大学”四个黑底黄字的招牌,远远的看上去跟鬼下大屋似的,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说法,说进了这个大门,就跟进了鬼门关一样”。田媛用手比划着这么解释道。

“那黄泉路、奈何桥、望乡台、阴阳两隔又是什么典故呢?”我接着问。

“你想啊!进了鬼门关,前面肯定就是黄泉路了,你没发现吗?这条路特别诡异,大多数人走到一半就会分不清东西南北,传说中的黄泉路不就是会让人迷失方向吗?并且这条路走到一半就是荀子像了,荀子看上去就像在望乡台上远远望向鬼门关似的,一副有家回不去的感觉,所以才有了望乡台一说。而过了望乡台,沿着黄泉路走到头的话,就是一座拱形小南桥,谐音奈何桥,过了奈何桥,河对面都是女生宿舍,跟男生宿舍隔河相望,每晚大多数情侣都在奈何桥上分别,这不就是所谓的阴阳两隔了吗!

“哈哈,听她这么一说,我也不禁大笑了起来,想到她说的没错,我来临菑半年多了,方向感还一直是反着的,每天都觉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从东边落下,我还以为是自己方向感不好呢!没想到是普遍现象,而自己确实有时候在稷下大学里,经常还会方向感发生方向感二次错乱。”

“难怪我每次进来都觉的有些怪,走着走着就不知往哪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进了大门就会分不清东西南北啊!”

“你没注意到吗!整个临菑市区南高北底,东高西底,跟别的城市不怎么一样,所以外地人来了以后容易方向感错乱,还有学校右边的稷下路和左边的雪宫路也不正,弄的稷下大学并不是一个四方形校区,学校里的小南河也不正,这么多不正的混在一块,方向感再好的人也会错乱,尤其是走到荀子像的地方,会二度方向感错乱。听说这个典故传了好多年了,还经常有些风水大师给学校出主意,要把大门拆了再建一个,还要把荀子像也给挪走。”

“不会吧!大学怎么会有人信风水这种封建迷信呢!”

“你不知道风水就是所谓的阴阳学吗?当年阴阳学就起源于稷下学宫的呀?邹衍、邹忌、邹奭还被称为三邹,现在稷大还专门有个哲学系,研究阴阳风水八卦等,在全国还数一数二呢!”

“真的啊!稷大竟然还有这样的专业,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感觉你知道的可真多。”

“呵呵,这种八卦有时候当笑话听听挺好的,不能当真的。”她也有些自嘲的说。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了我们学校。

从稷大出来到我们学校的学生公寓的路上,我们又聊了几分钟,她告诉我她在这差不多两年来一直去稷大上自习的经历。

我一直把她送到女生宿舍的大门口。一直到最后,我也没跟她说我已经不在这住了的事,最后到了女生宿舍大门口,到了要跟她道别的时候了。

“这本书我看完就还给你,”

“呃,不着急,我也不怎么看,你慢慢看就是了。”

然后我们相视一笑。

看她从大门进去后,我本来应该到自己租的地方去的,但怕她看到,还是先进了曾经的宿舍里里走了一遭,然后才慢悠悠的走出学校,回到自己的住所。

书借过来以后,一直放在我的书包里,有好几次试着去翻一番,可不知道为啥,总是翻了几页就接二连三的想她,反而对书的内容一点提不起兴趣,我想这反正向她借这书本来就没打算是为了去看,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书,也没有什么必要去看了。

三天以后,我觉的时机差不多可以去还书了,于是我特地等到下午快吃饭的时候去联系她,在稷大的校园里我打了她留给我的手机号,响了好久她都没有接,我想她可能在上自习吧!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她回了过来。

“喂!你好。”感觉她的声音很小,我似乎能想像到她此时刚刚从自习室里出来,现在站在走廊里给我打电话。

“呃…是田媛吗?呃…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我也跟着小声问道。

“嗯,我是,你是哪位?”

“嗯…我是前几天借你书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喔,是你呀!肯定记得啊!怎么,书看完了,打算要还给我了吗?”我听到田媛的语气开始变的轻松,似乎还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我也感到高兴,这似乎表明她对我的印象还比较好。

“看完了,正打算要还给你呢!你现在哪里呢?有空吗?”

“我现在还在稷大的小白楼里上自习呢!你要是在学校里的话,等我晚上回去再给我就行了。”

我猜她肯定也在小白楼里,稷大一共有两座教学楼,一座旧的叫管仲楼,一座新的叫小白楼,管仲楼离大门口比较远,并且里面破破烂烂的,一般的学生都不愿去哪里上自习,而且小白楼虽然是取自齐桓公姜小白的名字,可设计的很有个性,外面刷了一层白漆,是标准的白色小洋楼。

“我现在也在稷大里,不在学校里,现在过去还给你吧!你现在吃饭了吗?”

“这样啊!你要是不嫌远的话,过来也行,我正准备去吃饭呢!你呢!”。

“我也正打算去吃饭,要不,一会我们在稷大餐厅门口碰头吧!正好我把书还给你。”

“呃…”我感觉她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就过去。”

“一会见啊!拜拜!”

“拜拜!”

挂上电话以后,我感觉约她约的还算顺利,我充满期待的在稷大的餐厅门口等她她十几分钟后,老远的就看到她向我走了过来,再见到她时,感觉没第一次见她时的那种心动了,有种林志玲变罗玉凤的感觉,似乎像是理想变成了现实,我不禁怀疑第一次见她难道是晚上看人看不清,在美女如云的大学校园里,此时她显得那么普通。

这次碰面感觉有点尴尬,我把书还给她以后,顺理成章的一起去餐厅的二楼吃饭,稷大的餐厅不怎么对外开放,一楼不对外开放,只能刷卡不收现金。二楼虽然还让外人来吃饭,但也需要先买票,而且价格还要比学生贵百分之二十,据说大部分学校都这样,学校的餐厅有财政部补贴,怕外人进来赚便宜,贵的百分之二十就是财政补贴资金了,买完东西找地方坐下后,我们开始边吃边聊。

“你来这上自习平时也经常来这餐厅吃饭吗?”我问她。

“不怎么来,我又没有稷大的校园卡,吃饭也不方便,还挺贵的,我一般都回学校吃。”

“来回跑不挺远的?”

“还好吧!就当多走几步运动运动了。”

“那你整天在稷大上自习都学什么呀?难道一直在准备考研?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

“唉!”田媛叹了口气,“什么都得考啊!以前一直准备的是自考,现在本科考的差不多了,开始准备复习考研的专业知识了。”

“现在就准备是不是太早了啊!你不是明年才毕业吗?”

“这还早啊!关键是以大专水平去准备考研肯定比本科差不少,不早点准备怎么考的上。”

“我听说我们省有好几个被称为考研基地的学校,学生从大一就开始准备考研,没想到你也跟他们一样!”

“呵呵,你以为考研基地那么好当,我倒是想跟他们一样,学校的学生得大部分是本科才行,像我们这种连大专都不算的高职院校,想考研也没资格啊!连专升本基地斗不算,我现在本科才考了一大半,还有好几门才能考出来。”

“呃!整天这么忙着考试会不会觉的太累了,都上大学了,怎么还跟高中一样光顾着考试呢!”

“唉!不考试还能怎么办,难道跟其它人一样谈恋爱、玩游戏、虚度光阴就算享受大学生活了,我记得前几天偶尔看到了一部印度的电影,叫《三个白痴》,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我记得里面的大反派有句台词让我印象很深,他说:我来上大学不是来享受大学的,我来这上大学是为了改变命运的,不过说完就被男主角嘲笑了一番,可我觉的他说的很有道理,像我们这种农村出身的学生,哪有资格去享受大学,不都是想指望上大学改变命运吗?因为高考没考好,没改变命运,所以指望通过考研再次改变命运!要是高考就能考上稷下大学的话,哪里还需要这么拼命去考研。”

“你说的《三个白痴》我也看过,不过我看的时候可没有你这样的觉悟,你的想法很奇怪呀!一般没有人会认同大反派的话吧!”我辩驳道。

“呃…伍迪·艾伦不是曾经说过吗!‘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妈妈带我去看白雪公主,人人都爱上了白雪公主,而我却偏偏爱上了那个巫婆’,所以什么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跟每个人的经历有关,我的经历决定了我跟别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吧!我觉的我的想法可能有些叛逆,我一直觉的像印度那种诡异的国家,处处充满了不可思议,比如当它的人民大部分都还是文盲的时候,底层好多人都还穷的上不了学的地方,上流的精英阶层却整天拍这种鼓吹素质教育的电影就挺古怪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就好比在一个大部分人都吃不上饭的地方,却鼓吹少吃肉才能减肥,这种‘何不食肉焉’你觉的正常吗?”

“呃…可那电影想表达的是改变命运的是读书学习,不是学历考试,这才是主题,其它的没想那么多吧!”

“可能吗?我觉的恰恰相反,改变命运的是考试而不是读书,经常听到一些成功人士鼓吹学历无用论,但吹完学历无用以后,却又吹嘘自己多么喜欢读书,并且又鼓吹读书学习有用,可光读书学习不考试的话谁知道你学的怎么样,我感觉光读书学习可能没什么用,考试考好了才非常有用。”

“那你觉的你擅长考试吗?”

“一点不擅长,要是擅长了也不用上这样的学校,弄的现还得这样整天寒窗苦读,继续考下去,不过就像有人说的,我比不过你,但是我能熬死你,他们高中三年就能做到的事,我再熬三年,也能跟他们一样,这样用时间换空间也是值得的。”

“可是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你觉的没意思吗?”她反问。“你觉的你毕业找工作的时候别人会平等的对待一个重点本科的本科生和一个不入流学校的大专生吗?”

“呃…学历这些都是表面,重要的是工作以后的能力啊!”我还是不甘心的说。

“可有时候你去找工作,如果面试的时候连大门都进不去的话,哪有机会展现你的能力,谁还会知道你的能力!”

“你这样说也太世故了吧!”

“现实就是这样啊!那你觉的像我这种整天死学的人很蠢吗?”

“怎么会呢!”我说。“我有什么资格觉的别人蠢呢!我也是一个不入流学校的大专生,比你还不如的是,学的还是一个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专业,长的不怎么样,口才又不好,现在没人把我当回事,又没有女朋友。将来毕业以后也不知道能干什么,我还能说些什么?”

“那你没想过再通过考试改变一下现状吗?”

“没想过。”我说。“我们班也有专升本的,不过我觉的没意思,稷大就在我们学校旁边,想来随时可以来啊!为什么非得考进来呢?我觉的像现在我可以在稷大听任何我喜欢的课,感觉跟他们也没什么区别,差的只是一个名分而已,而这个名分真的这么重要吗?真的有必要考进来吗?而且老实说,现在我对未来、对改变命运都没兴趣。我现在只想有一个我喜欢她并且她也喜欢我的女朋友,我觉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感觉她的表情似乎是想说“你真幼稚”,但没说出来,我们彼此沉默了一会,继续低头把饭吃完。

吃过饭后,我和田媛又在稷大校园里转了转。

“你还要回去上自习吗?”我问她。

“嗯,四月的考试还没信心通过呢!还得努力多复习一下,你打算干什么去?”她问。

“我也没什么事,早知道也跟着你去上自习了,可是什么书也没带,现在回去上网吧上网去吧!”我说。

“呵呵,那你去吧!少玩会,早点回去!我们有空再见吧!”

“嗯,我好久都没见过像你这么用功学习的人了!”我说。

“呃,这是恭维还是嘲讽呢?我这种人肯定吓了你一大跳吧!是不是跟你想像中的不一样!”她也自嘲的反问我。

“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啊!”然后我还想说几句恭维她的话,可想了想去也想不出来,随后,我们便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