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空神曲与生死一线

绿色的蛇潮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带着粘稠的腥气和蛋壳碎裂的“咔嚓”声，瞬间吞没了破碎的护栏边缘。刺耳的警报、亢奋的广场舞音乐、还有那诡异洗澡儿歌的童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末日般的交响。

我捂着肚子，疼得几乎直不起腰，眼睁睁看着那片蠕动的绿色向我们涌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大普猛地推了我一把，力道大得差点让我刚缝合的伤口再次裂开。

“布布！趴下！”

他自己却因为脚下再次踩到湿滑的蛇蜕和蛋液混合物，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楼顶边缘滑去。几条最先冲出来的祖马龙幼蛇像是有生命般缠上了他的脚踝，巨大的冲力带着他翻滚着跌出了楼顶！

“李队！”我失声尖叫。

下一秒，尖叫卡在了喉咙里。李大普没有直接摔下去。他被那几条，不，是十几条翠绿的毒蛇死死缠住脚踝和小腿，整个人头下脚上地倒挂在了127米的高空，像一个摇摇欲坠的钟摆，背景是使馆区辉煌的灯火和深邃的夜空。风吹动他凌乱的头发和皱巴巴的夹克，场面荒诞又惊悚。

我几乎以为他吓傻了，或者至少会破口大骂。但他晃悠了两下，适应了这种倒挂金钟的姿势后，竟然还有闲心冲着楼顶的我大吼，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却依旧中气十足：

“布晨芝！愣着干嘛！快！手机！给我录下来！全程直播！标题就叫#疯癫警探127米高空极限体验#！记得开美颜……不对，开广角！把我这英勇的身姿都拍进去！”

我：“……”摊上这样的搭档真是挨千刀……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直播？！

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反而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楼顶的混乱场面，突然又喊道：“哎？你看那姓王的！他在干嘛？蛇群里跳老年迪斯科呢？动作还挺标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园长确实在“跳舞”。他站在蛇潮、蛋壳碎片、闪烁的警报灯和各种仪器的包围中，身体随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扭动、旋转。警报声、广场舞神曲、洗澡儿歌的诡异混响成了他的伴奏。他的脸上混合着极度的痛苦和一种病态的狂喜，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粘在额角和镜片上。他仿佛不是在躲避脚下蠕动的蛇群，而是在与这场极致的混乱共舞，试图从中汲取某种力量，完成他口中的“艺术献身”。

“他在启动自毁……不对，是自救装置！”我突然反应过来，看着他脚下踩着的几个不起眼的金属圆盘，那些圆盘似乎与周围的声波仪器相连，“他想利用特定的舞步触发声波，把自己弹开！”

园长似乎也察觉到了时间紧迫，他的动作加快，眼神越发狂热。他需要完成一个特定的、包含头部快速转动的动作来踩准最后一个触发点。然而，就在他猛地扭头的那一刻，他脸颊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甚至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抽气。我这才注意到，他右边的脸颊肿得像塞了个馒头，让他原本斯文的脸庞显得有些滑稽。

是了，阑尾炎对应拔智齿！这该死的对称性！

就因为这瞬间的肿痛和迟滞，他的脚尖落点偏了毫厘。他踩中的不是预设的自救触发点，而是旁边另一个功能完全相反的、用于增强能量输出方向的节点！

“嗡——！”

一声沉闷的巨响，远超之前的任何一次嗡鸣。园长脚下的声波装置爆发出刺目的蓝光，但能量并非向上托举他，而是形成一股恐怖的冲击波，狠狠地将他整个人猛烈地向上震飞！他像一颗被弹射出去的炮弹，直直地撞向楼顶边缘那高耸的信号塔！

几乎是同一时间，倒挂在半空的李大普看着下方混乱的一切，听着那广场舞、警报声、洗澡儿歌混合的魔音，又或许是单纯被吓破了胆，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他突然想起了我之前关于“次声波共振”和“导电凝胶”的分析，虽然估计他也没听懂多少。

“用魔法打败魔法！用噪音对抗噪音！”他像是顿悟了什么，扯开嗓子，对着缠住自己脚踝、还在不断收紧的蛇群，用一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破音和跑调，吼起了最近火遍大街小巷、以土味和魔性洗脑著称的神曲：

“对面的朋友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不，不对劲！这不是原版！他把歌词改了！

“脚下的长虫松开来！松开来！松开来——再不松口爷就摔下来！是蛇就快松口！听到没有——嗷呜——！”

那歌声，嘶哑、破裂、五音不全，混合着高空的风声，简直是对听觉的无情摧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也许是李大普的“魔音贯耳”真的蕴含了某种能干扰蛇类神经的神秘力量，也许只是这混乱的声波和震动让这些刚出生的幼蛇彻底懵了圈。缠绕在他脚踝上的蛇群，那致命的绞索，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

但，也仅仅是一丝松动而已！

重力不会因为歌声难听而消失。李大普的身体因为这一丝松动，继续无可挽回地向着下方一百多米的地面坠落！

与此同时，被声波装置狠狠“发射”出去的园长，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抛物线，砰地一声闷响，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信号塔钢铁支架上！

一个向上飞撞，一个向下坠落。

生死，悬于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