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等兵菲利普·卡尔霍恩

阿尔德·卡斯特罗和我蹲伏在一个不大的弹坑里，忐忑不安地看着德军炮兵炮轰马里尼小镇。一只被炮火吓破胆的狗蜷缩在社区洗衣房旁边，尾巴弯曲，压在身下，背上的毛硬得竖了起来。它的眼眶里流着眼泪，嘴角淌着口水。它不时迅速地转个圈，想要咬住自己的尾巴，然后又停下来，朝左右两边无力地咬几口，看上去精疲力竭的样子。它偶尔张大嘴巴，朝天狂吠，但它的吠声却被湮没在炮火声中。

最后，除了一堵白色的石灰岩墙外，整个镇子已别无其他的建筑了。墙面上挂着一幅用镀金画框裱好的宗教画，上面画着一顶荆棘王冠和一颗流着血、冒着火焰的心。在画边的一个木桩上，挂着一件农夫穿的粗布衣裳。我紧紧地趴在地上，远远地盯着那堵墙。……炮火更加猛烈了，那只被吓破胆的狗又开始转圈咬自己的尾巴。那堵白墙被炮火震得前后摇晃，几块砖头从墙面上脱落下来。等我的目光再次注意到墙面时，那件外套已从木桩上滑落下来，像一只张开双翼的死蝙蝠一样趴在尘土里。……过了一会，炮火突然停止了，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害怕的静谧。狗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尖声狂吠着。

后来，我从地上站起来，背上行装。又过了一会儿，阿尔德站到我旁边。有好一阵子，我俩一同盯着那堵依然屹立未倒的白墙，望着那幅纹丝不动的宗教圣画。

阿尔德径直向那堵白墙走去，站在墙边好奇地端详着它，问道：“为什么这堵墙依然屹立不倒？为什么唯独这堵墙得以幸免于炮火呢？……”

说罢，正当他站在墙边调整自己的行装，摩挲着自己弹药，带上已经生锈的卡扣时，传来一阵令人撕心裂肺的声音和一声尖利的巨响，只见那堵白墙顷刻间坍塌于一片尘埃之中，将那颗燃起火焰的心按倒在地，沉重的墙体一并将阿尔德压成了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