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I犯罪心理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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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的枪声

案发:1991年3月22日,在美国亚利桑那州的瓦雷国家银行温斯洛支行中,一名身着灰色运动衣的男子镇定自若地靠近了服务台。他神色如常,提出要和支行经理单独见面。见到支行经理后,这名男子说自己需要一笔25000美元的贷款。经理随即拿出相关表格让他填写,并且指出只要符合条件,这笔贷款根本不是问题。但在填写的过程中,这名男子却突然变得不安起来,口中语无伦次,支行经理根本无法从他的表述中得知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然后,男子突然掏出了枪,索要25000美元现金,事情终于清楚了——这名男子是劫匪。经理一边试图稳住这个情绪激动的男人,一边喊来了银行的出纳,告诉她准备好钱。而在此之前,另一位见势不妙的出纳已经通过无声报警器悄悄报了警。

接到报警之后,警局的一位警员只身前往银行,据说是因为当时小镇上只有一个值班警察。可是,这毕竟是银行抢劫案,只派一个警察去能否制伏劫匪?事实上,案件解决的顺利程度超乎人们的想象:当这位警员赶到的时候,劫匪正试图挟持支行经理一起离开,并且没有发现警察的到来。于是,这位自从业以来未曾开过一枪的菜鸟警员乘机上前,从背后制住了嫌疑犯,并将其扭送到了温斯洛警局。

随后,这名男子的信息被找了出来:丹尼·雷·霍宁,32岁,温斯洛人。他曾多次抢劫银行,且有着数不尽的前科,坐过牢,还背负着好几张通缉令。这里面就包括盐湖城银行抢劫案、爱达荷州汽车抢劫案以及一桩杀人案的指控。在庭审之后,法院判决其有四项罪名成立,每项罪名的刑期为25年,立即执行。

但这并不是整个案件的结束,仅仅是大戏开场之前的暖场。

 

神转折:在好莱坞的大银幕上,许多超级英雄都是在即将被敌人打败的瞬间小宇宙爆发,然后以人生赢家的姿态收获鲜花、掌声、抱得美人归。就好比警报器响起之后放大招秒杀敌人的奥特曼,又好比失去超能力后瞬间扭转局势的超人。

法院的宣判明显惹恼了这个叫作丹尼的男子,他宣称自己将会在一年后离开监狱,去报复那些抓捕过他的执法人员。还说自己不怨恨银行工作人员报警,却恼怒警方抓捕他。当时,所有人都对此嗤之以鼻,这个人是疯了吗?然而,1992年5月12日,丹尼真的从亚利桑那州州立监狱成功越狱,入狱还不满一年,他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离开监狱。而越狱的过程也颇具戏剧性:丹尼穿着偷来的医务人员制服,戴着别人的工作证,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监狱,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简直和好莱坞大片一样。在警报响起的时候,丹尼早已经逃之夭夭。

在多日搜寻之后,警方并没有发现丹尼的踪迹,但从与丹尼一起关押的犯人口中,警察得知他对执法部门怀有强烈的仇恨。为了尽量避免丹尼越狱之后可能造成的社会危害,亚利桑那州州立监狱立即将追捕丹尼的案子移交给了当地的FBI。

 

追踪:据FBI办案人员分析,根据之前丹尼的表现,他很可能会回到温斯洛,因为那里是他被抓捕以及被判刑的地方。除此之外,1991年丹尼被判入狱之后,还曾经给温斯洛警局寄去一封恐吓信,称自己会在一年内出狱,并且回去找他们算账。且不必吐槽身陷囹圄的丹尼如何从大狱中寄出那封发往警局的恐吓信,总之,根据这些线索,FBI的调查员把追踪的重点放在了温斯洛这座小镇。就在丹尼越狱的第二天,凤凰城的一位特工得到了线报,丹尼在距离监狱32千米的地方闯入了一所民居,并且偷走了两把手枪。越狱、抢枪、有过杀人的前科,还对执法部门怀着强烈的怨恨和仇视,这些情况综合在一起,使得FBI探员非常担忧——丹尼随时有可能再次杀人。更令FBI探员担忧的是,丹尼突然销声匿迹了。搜寻队伍从最开始的100多名FBI特工及警察扩大到了后来的500多人,其中大多是亚利桑那州以及温斯洛地方执法部门的警察。

 

追捕:丹尼·雷·霍宁的思维方式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在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再次出现在亚利桑那州旗杆山附近。接下来,连续一个星期,通缉犯丹尼每天都会厚着脸皮去山上的野营地向露营的人们索要食物和水;之后,他又赶在FBI到来之前逃进了山里,或许是因为慌乱,他丢下了一个背包和一把枪。

FBI探员和警察在山中兜兜转转也没有找到活跃了一个星期的丹尼,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一间破旧的房子。丹尼在房子里留下了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感谢房子的主人让他有栖身之处,并且告诉FBI不要再找他了,便条末尾还写着请FBI将他丢下的背包寄还给他的父母。看到这张便条,探员和警员面面相觑,这简直是在开玩笑,一种被戏弄的愤怒感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升起。可一路追踪之后,他们依旧只是不断地发现丹尼偷盗并且遗弃的车子,但FBI探员知道他们离丹尼越来越近了。6月20日,丹尼被发现正开着一辆偷来的车逃亡,FBI探员两眼放光,紧追不放,眼见开车逃脱无望的丹尼再次弃车逃入了森林。有趣的是,丹尼再次在车上留下了便条,上面写着对车主的道歉,抱歉偷了他的车子,还开到这么远的地方。案件的发展方向有些令人不忍直视了。

此时,一些毫无底线的媒体出现了,他们将丹尼描述成了一个民间英雄,这种造势给搜捕工作带来了更大的麻烦,因为媒体的宣传会降低民众举报丹尼的热情,说不定还会偷偷地帮他一把。

亚利桑那州北部地广人稀,相对落后,这使得丹尼的藏匿计划执行起来更加容易。所以,他总是给人一种神出鬼没的感觉,明明一直紧紧地咬在他的身后,却始终没能将其抓捕归案。

似乎没有人能够跟得上丹尼的思维,消失无踪的他在6月25日挟持了两名人质,并要求他们将自己载到了70多千米外的大峡谷中。在那里,丹尼要求两名人质在酒店开了一间房,三个人在房间内休息了一晚之后,丹尼又让两名人质帮他购买了一套高科技的野营装备。

之后,丹尼故伎重演,在大峡谷的野营地中向人们索要食物和苏打水,但这一次,有人认出了他并且及时报了警。FBI迅速赶来,或许是出于以往屡次被他逃脱的教训,这次FBI不仅派出了自己的人质解救小组,还找来了特种部队,拉开了搜捕网,力求在大峡谷中将丹尼逮捕归案。但是,神奇的丹尼再次逃脱了,并且绑架了来自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六口之家。起初,那家人并没有认出这个人是通缉犯丹尼。于是,丹尼略带得意地进行了自我介绍,并且很郑重地说他们已经被自己绑架了。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六口之家的男主人抱怨自己星期一还要上班,所以拒绝被绑架。当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随后,整件事情失控了。这家人的小儿子最初并没有和家人在一起,当他回来时,看见了丹尼手中的枪,立即惊慌失措地向护林员所在的方向跑去;其余人也趁机四散逃开,逃跑时,他们还很害怕丹尼会开枪射击,万幸的是他并没有。无奈之下,丹尼只能带着最开始的两名人质继续逃亡。至于这两个人为什么那么听话,没有跟着众人一起逃跑,这确实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这一次,FBI赶来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大峡谷中的巡警也加入了追捕的行列,但都被丹尼几个漂亮的漂移躲开了。可他仍然无法彻底甩掉紧紧跟在后面的探员,丹尼开始抓狂了,大声责问FBI探员为什么一直对他穷追不舍,甚至差点将坐在后座的两名人质甩出车外,幸好他们牢牢地抓住了椅背。情急之下,丹尼向后开了枪,虽然什么也没打中,但还是逼迫探员放慢了车速。最终,丹尼抛弃了从未试过逃跑并且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两名人质,独自消失在了大峡谷当中。FBI探员在丹尼遗弃的汽车中发现了一卷录音带,里面存有丹尼的留言,他要求警方释放他的哥哥——一个性侵儿童的罪犯,并且要求警方为其提供一辆车和一些现金;在留言中,他威胁警方如果不照办就会杀掉人质,但很显然这只是虚张声势,因为丹尼手里的人质已经被他抛弃了;在留言的最后,丹尼开始大肆嘲讽执法人员的无能。被激怒的FBI探员迅速展开了大范围搜捕,同时他们接到了命令,必须在一个星期之内找到丹尼,因为一周之后将进入旅游旺季,届时会有大量游客涌入大峡谷,再想要抓住丹尼会更加困难。尽管大峡谷国家公园很不愿意,但还是协助FBI暂时封闭了大峡谷,虽然没有疏散里面的人群,但只要能够禁止外面的人再进去,峡谷内的人就会越来越少,丹尼毕竟没有很强的野外生存能力,他迟早会出来的。果然,在独立日那天,丹尼再次挟持了两名英国女子,要求她们开车载他离开大峡谷。可是,四处都设有路障进行严格的检查,就在丹尼下定决心准备开枪闯过关卡的当口,检查丹尼所乘车辆的警察却没能认出他来,于是丹尼再次诡异地逃脱了。

接下来,丹尼的目的无比明确——亚利桑那州的温斯洛。在和亚利桑那州警方进行了一番公路追逐战之后,丹尼再次弃车,逃入了森林。随后赶来的FBI探员展开了不知第几次大搜捕行动,筋疲力尽的FBI行动小组负责人指着远方的一处亮光问那里是什么地方,一名当地的执法人员回答是塞多纳,负责人立即判断出那里就是丹尼的目的地。但当地警察异口同声地说丹尼不可能到得了那里,因为两地有54千米之远,不走公路的话就只能穿越峡谷和悬崖,夜间在峡谷和悬崖中逃亡简直和找死差不多。FBI探员听从了他们的意见,展开了原地搜索。

但是,神奇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晚上10点左右,FBI探员接到了来自塞多纳的一对夫妇的报案,说他们在自己的屋子后面发现了一个人正在喝水,这个人看起来很像通缉犯丹尼。所有人顿时都不淡定了。华灯初上的时候,双方还在公路上前后追逐,之后才是丹尼弃车逃跑,距离此时才过去多长时间啊?丹尼是怎样飞跃峡谷和悬崖,逃出那么远的呢?那可是54千米的路程啊!尽管感觉匪夷所思,但FBI探员还是选择相信那对夫妇见到的就是丹尼·雷·霍宁本人。当他们火速赶到的时候,果然抓到了苦苦追寻多日的丹尼,而此时的他已经疲惫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丹尼确实在短到不可能的时间里穿越了重重峡谷和悬崖,逃到了即便是直线距离也有40多千米的地方。

结局:就这样,在越狱56天之后,丹尼再次被抓捕归案,同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送到了加利福尼亚州最高法院。在那里,他被判处了死刑且立即执行——法院不会再给他一次越狱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