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想,一个女人的一辈子里,形形色色的坑总是不期而至,但是如果遇见一个坑就停下来哭,未必前方的路就会好走一点,因此,调整好自怨自艾的心,去搬个梯子或者多绕行几里,当跨过去后,迎接你的未必不是柳暗花明。
当我与小哇下定决心后,便开始通过专业网站寻找相关介绍。其实我们常说的“试管婴儿”,其专业术语叫“体外受精和胚胎移植”,简单来说就是让精子和卵子在体外人工控制的环境中完成受精过程,然后把早期胚胎移植到女性的子宫中。后来在就医过程中,我认识的一个非常乐观的女病友说,在她的理解中,就是我们的小宝宝先看了看这个世界,然后再回到妈妈的肚子里安心生长,他们只是比一般的小孩更性急罢了。
不知道我的孩子是不是急性子,反正我是,当我确定做一件事情之后,便会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去做。因此在新年过后不久,我便开始选择要就医的医院。我选择医院就看两点:第一,成功率;第二,专家团队。最后我们选择了中信湘雅生殖与遗传专科医院,因为该院院长卢光琇教授是国内生命科学技术方面的权威。
在未去医院之前,我把自己看成了另类,总觉得国内不孕的夫妻是非常少的,可当我真正踏入医院那刻,我才知道原来与我一样有着这种痛苦的人非常多。去医院前我精心打扮了一番,从潜意识里,我害怕那样的地方,害怕别人投来的异样的眼光,害怕自己无法战胜内心的胆怯,我希望通过这些外在的包装,摆脱掉“病人”这个标签。去了之后,我才发觉自己真是想多了,医院大厅里人满为患,长串的窗口前全是排队的人,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你。
虽然已跟单位请了假,但是当同事的电话打过来时,我仍然小心翼翼地跑到消防通道里接听,生怕电话那头的同事听出点端倪。说白了,我就是对自己此刻的身份有成见,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女人。
排了一上午的队,临近中午我才进了医生办公室。医生在了解了我们夫妻俩的大概情况后,就开出了一大堆检验单。抽血、验尿、妇科检查等,其他检查我都能接受,但医生还开了一个做造影的检查。据我了解,输卵管造影与通水的原理差不多,想想以前的通水经历我就不寒而栗,便对医生说:“不管是什么情况,我就是要做试管婴儿。”医生笑笑说:“并不是所有想做试管婴儿的医院都给做,首先你们要符合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然后你们夫妻双方必须要达到医院的几个指标才能进行这个手术。”“那什么情况才能做试管婴儿呢?”医生给出了专业的解答:“试管婴儿适用于输卵管因素导致不孕、子宫内膜异位症、女性多囊卵巢综合征,严重的排卵障碍、免疫性不孕、不明原因导致的人工授精失败,男性轻、重度少弱畸精子症等。”在去医院之前我了解到治疗不孕症还有一种方式:人工授精。这种治疗方法流程也较简单,便想通过这种方式以免去造影这一令我害怕的环节。医生说,并非人人都可以选择人工授精的方式。首先,选择这种方式最起码病人得有一侧输卵管是通的,而且在卵巢正常排卵的情况下才适合做人工授精。人工授精的治疗方法实际上是优选精子,然后将其注入到病人的宫腔,通过B超监测排卵,排卵后,根据病人排卵的情况再将精子注入进去。但这个需要输卵管伞端能自然地去抓卵,而且必须卵子能进到输卵管里去,才有可能和精子相遇,如果输卵管的条件不好,精子和卵子就不能相遇。所以人工授精多用于有疾病的男性。我与小哇对视一眼,感慨来医院一趟真的学会了好多医学常识。
虽然我已经详细地告诉医生之前自己所有的求医经历,所有的病历也都完整,但医院仍要以他们认可的具体的指标和数据作为治疗的依据。其实我内心已经做好了上刀山的准备,但是,当真的站到了山底下时,内心依然胆怯。
从医院出来,拿着厚厚的一叠化验单,泪水已经蒙了眼,上次输卵管通水的痛还记忆犹新,现在又要再次经历一场,除了害怕还是害怕,我内心里有点退缩了。
本来当天下午就可以做的,但我们还是先回了家,决定再好好想想。在这里,也友情提醒大家:在做试管婴儿之前一般都要做输卵管通与否的相关检查,有些是通水,有些则是造影,这两个手术一般要求在例假干净后的第三到五天去做,因此选择首次就诊时间也是很关键的。当然,如果既往做过输卵管手术,如腹腔镜、宫外孕手术等则不需要重复检查。或者高龄女性(≥35岁)、夫妻双方染色体异常需要做PGS/PGD的患者,或者男方精子为重度少弱精的也不需要做此项检查。到医院就诊后医生会根据您的情况给出建议。
晚上回到家,曾经明确表示最拿得出手的“菜”是烧开水的小哇主动提出给我做晚餐。看着他在厨房系着围裙手忙脚乱的样子,我恨不得把所有的房子、车子、存款全部交给某种神奇的力量,只求他能满足我肚子里立马有个小宝宝的愿望。
可是有些东西用物质换不来。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想着书桌上的输卵管造影检查单,怎么也睡不着。
小哇问:“你很害怕吧?”
“嗯。”
“如果真的很恐惧,那就不去了吧。”他说。
我本来是背对着他,听到他这样说,立马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
“不去了?可是不去了你这辈子就没有孩子啊?你永远不能当爸爸呀,你不会有遗憾?你不会觉得生活不圆满?”
“什么是圆满?有孩子就圆满啦?有时候想想,找了你,除了你胸小外,其他的都很圆满。”
“谁说我胸小?”我给了他肩头一拳,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觉得世界对我不好,太难为我了,我明明如此洁身自爱,明明觉得将自己保护得很好,可是为什么老天要在这件最最简单的事情上折磨我。不过老天虽然没有让我顺利拥有孩子,却给了个最最善良的男人给我。
每个人的世界都会有小哇这样的人存在吧。
假设自己是一堆臭狗屎,那么他就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屎壳郎,他不远万里找到你,把你当宝贝,然后再花钱费力地把你拖运回家,一路上悉心呵护着你,明明别人对你嗤之以鼻,可他就是怕你被抢了、被踩了、心里受委屈了,然后还傻呵呵地把你当作镇宅之宝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