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身世（下）
咔一声，法比乌斯扭断这实验体的脑袋——用他那宽阔的大手直接拗断颈椎并碾碎头颅，不带上任何情感。
“七号，无永生特性，无灵能特性。营养液滤过器遭不明细菌污染，吸入性肺脓肿，多器官衰竭，严重败血症，高烧。”
咔嚓……又一个实验品倒下。
“八号，实验室隔离装置失效，遭遇恶魔实体污染。骨骼畸形，灵能性状遗传微弱，多器官过度增生，严重攻击倾向。”
咔嚓……又一个克隆体死去。
“九号，唯一永生性状显现。可惜无灵能表观表达……又一个失败品。”
当法比乌斯再次伸出他沾满血污的手掌向着少年伸去时，一位不速之客闯入打断了他的处决。
“法比乌斯-拜耳……克隆之主，色孽之奴……”
伴随着蓝羽脱落，鸟类恶魔拄着他的明日之杖就这样闯入拜耳的实验室。
“我不是那东西的奴隶。还有，你给的样本有问题，编织者——我已经克隆了数十个，但是每一个都没能达到他的完美。”法比乌斯松开了少年，回头向那恶魔说道。“他的克隆太过于轻松，不像星际战士或是基因原体。我对他的克隆可以说是……太过于简单。”
“药剂师，做好你的工作。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和你的种族，还有你称为主人的自然现象一样不可靠。这普通的人类样本怎么可能来源于他？”
“这就是他，不要质疑我的力量与知识！”恶魔晃动着他的鸟类脑袋不满地喊道，另一侧无头的断颈伤口上依旧燃烧着可怖的冰冷烈焰。
“那样本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没能从中看到任何有价值的序列。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在整个古泰拉上遍地都是的普通人！这，怎么可能是他？”法比乌斯转头指向少年的方向后，向恶魔骂道。“无论是星际战士还是原体，他们都具有着独特的加密与设计序列。但是你给我的样本上什么也没有，任何基因改造的痕迹都没有。甚至在克隆它上没留下任何技术障碍。”
“再多的借口也无法掩饰你的失败，因为我看到你的失败。因为我，能看见过去！”
“失败？那当然会失败。”法比乌大笑起来，领着恶魔走向印有“Ⅸ”标志克隆培育舱前指着其中飘浮液体中的克隆生命说道。“销毁最后这一个，我会开始新的克隆序列，从零开始。”
“不，我没时间了。把他给我！我需要一个承载体，能避开诅咒的火焰！”
“他？当然——但你得把你许诺的条件交给我。”法比乌斯猛然抽枪转身，同时背后手术工具架上迅速弹出装载着无魂者血液提取物的尖锐刺针之后才向那恶魔缓缓谈道。“美露莘、禁军活体样本以及……”
恶魔的利爪突然迅猛挥来，乒乓一声被法比乌斯险些躲过。然后，转身一滑，将几十针无魂者制剂从药剂师机械臂上射出，在恶魔不甘的哀嚎着正中并深嵌他的鸟类身体。
“不！”
那恶魔哭嚎着，痛苦地挣扎着看着自己身体因为毒剂而崩溃。
最终卑微地倒在法比乌斯面前，被他一脚碾碎头骨。
“大名鼎鼎的编织者不过如此。”法比乌斯不屑地嘲笑道，踢开恶魔消散的身体向少年走去。
他是如此的强大，他感到如此美妙。
一抹笑意浮现在法比乌斯衰老的脸上，他笑得那么“单纯”，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痛苦。
一切，都只不过是拜耳的幻境罢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走出一步。
早在那恶魔现身之时，他就已经进入恶魔为他编造的梦境之中，直到死前居然还天真的认为自己杀死了这曾经最伟大的恶魔传谕使。
“不自量力。”恶魔冷哼一声，抬起爪子高举着他的尸体抛向一旁后，唾弃着说道。
虽然死去的不过是法比乌斯-拜耳又一具克隆分身，但恶魔能绝对确保这具分身濒死前传回的记忆不会带有他任何一角影子。
那拜耳那所谓通过对灵族无限回路的模仿创造出供应他自己使用的分身与重生手段对于这位伟大的传谕使来说太过可笑，只要稍加干扰……其他法比乌斯-拜耳分身所能看到的真相便被轻易埋没。
他们只会误认为是色孽恶魔带着奴仆发动的又一次袭击，或是堕落的基因原体福格瑞姆一次即兴抢夺——就好像美露莘那样，轻易从法比乌斯身边夺走。
“只剩你和我了。”恶魔说道，将爪子按在玻璃壁上看着里面挣扎的九号说道。“完美……完美，完美！不就是缺失灵能力量的觉醒吗？我会给你的，我会给你我的力量，让你与我永恒的绑定！”
就这样，踏过法比乌斯-拜耳的尸体。恶魔从虚空中举起一枚凝聚着变化力量白色的鸟类颅骨，艰难地用他坚硬的鸟喙向少年挤出一丝微笑。
“只有你能承载诅咒的火焰，那腐尸……那……那来自王座上尸体的火焰不断折磨着我……来吧，承载它，终结在我身上燃烧的火焰！”
扭曲的力量如此剧烈，就连头颅周围的空气都因为它而不断改变性质散发出异彩的光芒。
那是他的脑袋，是他失去的头颅。当暗黑天使基因原体挥下那把本被赠予极限战士之主的燃烧火焰长剑时，他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
“过去、现在还有未来，我们都能看见！我们将成为时间的主人！”
正常情况下恶魔在物质世界被放逐后的躯体会迅速崩解，消散。但这次，有所例外。
“就这样！我会给你想一个名字……以我的名字，向着完整、向着伟大！超越一切……”
他奸笑着说着，轻松穿透玻璃壁将那头颅伸向还是胎儿状态克隆体喊道。
“融合……然后更进一步……迈向伟大。”
再然后，回忆结束了，少年的思绪终于回到现在，但依旧止不住地看见更多。
从宏观层面无垠宇宙的浩瀚，到深至微观层面每一个粒子绝对轨迹的运动。
光是无数生灵命运交织流转形成的汪洋大海所带来的信息就能彻底超载他的大脑，这便是人类的极限。
他毕竟只是一位普通人，哪怕他依靠灵能强化自身，也无法改变这身为人的极限。
最终，他迷失了。迷失在未来无限可能的长河之中，使得他无法确定自己的现实。
他明白了，这是卡莫斯失去的力量与自己发生深度融合，深至他的灵魂。
他无法定位自己在时间线上的位置，每一种可能，每一个行动。看见无数与他有关或无关者一生的命运……他看见了。
与卡莫斯接触的瞬间他透过卡莫斯仍然保留的能力看见过去，又依靠自己身上的能力看见未来。
一位骑士，一位来自骑士家族旁系私生子的约翰-雷萨爵士。他操纵着一架侍从级骑士在看似中世纪的世界上不情愿地与家族一同杀戮四方。直到家族落寞，在征战中失败后失去一切。
一名殉教圣女修会的战斗修女，在一场场战斗中变得逐渐麻木。最终因为不再坚定的信仰即将遭受审判。
苦痛因而变得更深，更多人的命运之路被他所看见。
一个异形，一个踏上流放者道途的艾达灵族异形游侠。对自身的迷茫让他疏远曾经所处方舟世界，又在先知的预言下被族人追杀。
还有一个异形，一个银白色骷髅，一个叛逆的太空死灵技师独自在王朝沉睡之时离开墓穴去游荡。
太多，太多。命运的丝线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唾手可得。那是量化时间线性序列的展开，是它的方向。时序，与时间的关键节点共同组成时间本身。
一位原体，他看见受伤的帝皇第十三位子嗣正坐静滞力场之中。而在远方，一位灵族、一位机械教大贤者、一个逃出塔拉辛收藏的审判官以及一位拥有洁白翅膀的金甲活圣人正在穿越网道。
“克洛诺斯！”
卡莫斯的呼声将他唤醒，随着那鸟爪继续牵扯他最终被卡莫斯甩出裂隙，重摔导航圣所腐烂的墙壁之上。
“什么？慈父在上！你怎么回来的！”
被腐化导航员大惊失色地看着挣扎着起身的少年，不可思议地喊着想要再一次释放来自至高天的力量。
可悲的是，他失败了。当他再一次睁开第三只眼，卡莫斯的鸟爪竟然顺势从中破体而出。向两侧猛烈一掰，便轻松地、硬生生地将他撕成两半……
之后在模糊血肉之上，名为卡莫斯的恶魔真正降临。
那恶魔不愿意失去他应当拥有的东西，当计划被打乱时，他决定亲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