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写给妈妈

说起我和老妈的故事，首先进入脑海里的是和她的一次对话。

“你说你就不会让我少说两句，我不想说太多，但你总让我和你吵。”

“吵架多好啊！家里就咱们俩人，连点人气都没有，吵吵热闹。”

这就是那次说的话，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挺对的。那时候是上大学，由于某些原因，我一般都是待在家里的。哥哥和爸爸在外面打工，弟弟上高中放假晚，所以家里就我和老妈。不去地里干活的时候，确实没什么可以做的，同学不在家或者离得远，很多时候就是在家里看电视，看书，而老妈总催着让出去找朋友玩，还说看书有啥好看的。一方面是出去确实没地方可玩，当然还有一方面是自己不想出去，有时候也会故意找理由待家里。和老妈的每次吵架也大多发生在这些时间段，并不是说非要争个什么，很早之前吵架并不会说是为了有点人气的，只是后来觉得用开玩笑的方式和老妈说话，会不会老妈就没那么容易生气了？

记得小时候，自己很调皮，脑子还好但就是不爱学习。我爸经常说我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论聪明我在我家是最好的，但说到努力我却是最差的。说话做事总想着和别人不一样，这些性格一直到现在都让家里人头疼。

妈，您还记得小时候我把哥哥的头打破的事情吗？其实在我印象中也只是有个模糊的画面，在咱们还没有盖好的房子外面，我像疯了一样骑在哥哥的肚子上，手里拿了一块砖头，恶狠狠的砸了下去，头破血流。自己愣了，扔了砖头，不知所措。您刚好看到，吓坏了，也顾不得打我，匆匆的带着哥哥就去了医院。现在想想，完全不知道当时因为什么原因就打起来了，但这件事我愧疚却又很自豪，因为终于打赢了哥哥一次。之所以说这件事，是因为回想您当时的惊慌失措，让我觉得儿子的不经意的做事可能会伤害到最亲近的人。

不知道您还记得上大学那会的一件事吗？那时候我的身体还很差，一直吃了那么多年的药还是没见好，您费了好大劲给我找了偏方。我记得是用六个鸡蛋带壳给烙熟，就像烙饼一样放在烙锅上，熟了以后要一口气吃完，即使再渴口再干也不能喝水。这是我完全不能理解的做法，自己的病并不是因为缺少这些营养，再说了即使是因为缺少营养，可也没见过这样一次性的补充啊！吃就吃吧还不让喝水，这又是哪门子道理！没拗过老妈您，强忍着吃下去，可是烙出来的鸡蛋几乎没有一点水分，连蛋清吃起来都是干的，更别说蛋黄了，最终在坚持了四个以后还是放弃了。那时候，妈妈您哭了！或许您已经不记得这些事了，那次我们争吵的很厉害，我们都哭了。那时候我哭，是被憋的难受，东西咽不下去，卡在喉咙里。您哭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又一次失败了吧？因为当时您说，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啊？我这么做还不是想让你的病早点好，这么多年了，我看着难受，别人有这个病，到这个年纪基本也就不会复发了，你这咋就是不会好呢？

那时候的我听了很心酸，但还是回过去，你以为我不想它好啊？可是再想它好也不是这样整的，这根本就不对症。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怎么那么傻，她心里那时候肯定正处于伤心难过的顶峰状态，眼看着自己千辛万苦打听回来的偏方没有效果，自己的孩子还因此遭了那么大的罪，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我却傻傻的再给她的伤口上撒盐，她已经流血的心口是不是又多了一条裂痕？已经很少再回想起这件事了，或许是内心刻意的把它给隐藏了吧，让自己只想记着开心的事。可是，这里面包含了多少深情，却又怎能说埋藏就真的可以藏下去呢？

大学毕业以后，去了南方打工，一个人在外家里总是不放心的，经常打电话嘘寒问暖，自己却爱搭不理，总觉得没那个必要。别人一周打一次还觉得少，我一个月打一次还觉得多，打了电话无非就是问下家里怎么样，身体怎么样，那没事就挂了啊！还能有什么，还想有什么，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挂了吧，浪费时间浪费金钱。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可当时却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这些自己以为无聊的话会带给他们怎样的慰藉。他们可以靠着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确定你在那边过得还不错，不用他们太操心，更不用担心。或许他们还知道你说的不一定是真话，可是听到声音了就已经安心了。

在外面呆了几年，对于家的归属并没有多么强烈，可是却慢慢的理解了一些东西。开始学着去回想之前的点点滴滴，从中体会老妈对自己的爱，体会她的心酸，痛苦，快乐。记得有一次过节，给老妈打电话，和她说“妈，我爱你”，她说你说什么，我就又说了一次“妈，我爱你”，她说啥爱不爱的。我知道第一次的时候她已经听见了，但是不确定，第二次的时候她笑得很开心。我在电话这头流泪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本以为自己会很难为情，说出来以后却发现那么的温暖和舒心。

发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叙事高手，故事没有完整的脉络，也没有很多的情节。和老妈之间争吵的次数很多，只是当自己回想的时候却又都是那么的美好。没有细节，没有情节，很多留存下来的也就是一丁点的片段，而这些片段或许才是自己想要记住的吧！

我和老妈之间在很多事情上都有很大的分歧，这也是我们经常吵架的原因。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慢慢的理解，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顺从，却开始学着不再大声的和她说话，学着温柔以待，因为那是那么爱我的妈妈，含辛茹苦，偶尔抱怨，偶尔闹脾气，可是总会在我们身边呵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