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太子将她让给我？
乌维觉得这个女人不似梁国的其他女子矫揉造作，脑子够用，说话也直率，模样说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清丽可人。大梁皇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这是乌维意料之外的。他心中甚至有些隐隐的烦躁，不知这明日就要结束的梁国之行是否还有机会再遇到这个女子。
可他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样快。
第二日，正是梁国皇帝要为康国使团办送别宴会的日子。这个宴会不如接风宴那么正式，两边除了主君，家属均可到场，御花园风景如画、歌舞升平，皇亲国戚和众位高官皆可把酒言欢。
皇后、诸位皇子、公主悉数到场，康国的丽娅公主也随哥哥乌维参加了宴会。这丽娅公主，相貌确实不算出众，尤其站在他哥哥身边，倒更显得她哥哥英俊不凡，不过这丽娅公主也有特长，不仅骑马射箭称得上一绝，更对梁国的诗词歌赋颇有研究。
宴会众人各自对饮不绝，丽娅公主却起身大大方方走到皇上面前行礼道：“素来听闻梁国以诗词歌赋著称，今日恰逢皇帝寿辰之日，丽娅有一上联给皇帝祝寿，也在这跟各位有才之士求一个下联。”
此言一出，喧嚣的御花园瞬间安静了下来，丽娅公主这番话表面上是祝寿，实际上是比试，若梁国无人能对出此联，岂不是成为外邦笑柄？一干仕子官员都停下手中的酒菜，盼望着自己能对上对联加官进爵，又担心无人对得上此联，皇上颜面无光，让自己人头落地。
皇上点头应允，只见丽娅公主踟蹰沉吟片刻，便胸有成竹道：“上联是：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
竟然是一幅极巧妙的拆字联！大家窃窃私语者有之，抓耳挠腮者有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刚才喧哗声又蓦地归于寂静，一时间鸦雀无声。皇上的脸上此时已很不好看，气氛降到冰点。苏小小在宴会的一角不动声色地候着场，也有几分躲着乌维的意思，她实在不想看到乌维那张脸，生怕他说出那晚的事情来。此时见此情景，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觉着这尴尬程度简直是她人生遭遇过的尴尬之最。但是对对联什么的我真是不在行啊！苏小小无奈地想。
就在她坐等接受皇帝的勃然大怒时，突然看到司马煜用手沾酒在方桌上写了几个字，坐在他旁边的琬公主侧头一看，立刻站起身道：“父皇，儿臣可对！”
皇帝压了压怒火道：“嗯，琬儿你且一试。”
“女卑为婢，女又可称奴。”琬公主转头问道：“丽娅公主，你看对得上对不上？”
一时间夸赞声不绝于耳，如此工整的拆字联可是不多见。丽娅公主原本得意洋洋的神色消失了，面有愠色道：“工整倒工整，可境界……”乌维起身打断了丽娅的话，挡在她身前道：“丽娅不懂事，皇上、公主请恕罪，琬公主比丽娅小了三岁，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才情真是令人佩服！”
“琬儿，想不到你学问也有精进，甚好甚好。”皇上点着头夸赞道。
“要说对联这件事，身为梁国人胜之不武，我们可以比一比射箭，但在皇上面前射箭不妥，咱们换投壶如何？”琬公主走上前自信满满道，神色泰然自若。
苏小小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对上就不错了，怎么还挑衅上了？
丽娅看对方有意比试，哪有不应战之理？但一上手就后悔了。这拉弓射箭要的是稳准狠，关键是双臂有力，但这投壶看起来相似，实则要的是巧劲，力气大了不行，力气小了也不行。丽娅公主满头大汗也不过只投进了三个。而反观另一边的琬公主，一连投进十个还游刃有余。苏小小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她哪里知道像琬公主这样的有钱小姐，整日无所事事就是玩些投壶、蹴鞠、踢毽之类的打发时光，她对投壶尤为擅长，久而久之熟能生巧，所以得心应手。
“承让，承让！”琬公主故意朝丽娅行了个礼，抑制不住的神气。
“你……你耍赖！”丽娅气急骂道，“刚刚对对联的时候就看到你和太子窃窃私语，有他相助你才赢了我。这一回又用投壶来坑我，我们草原女儿都是骑马射箭，哪像你这笼子里的金丝雀，丢些箭头进壶里做游戏！”
“你！”琬公主气得涨红了脸。丽娅公主这段口无遮拦的话像是拉紧了局势的弦，宴会边把守的侍卫统统将手放在了刀柄上，只需要皇上一个令下，就可以拔刀将这大逆不道的丽娅公主拿下。而康国的侍从也都绷紧了身子，随时打算扑过来保护自己的主子。
苏小小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的大脑疯狂运转着，如果此时不上的话，今晚排练许久的节目注定泡汤不说，这御花园内注定是一场恶战，谁都不好全身而退，而两国交恶又会导致战争再起，自己的太平日子将一去不复返！她又想起那个梦中的片片血污……战争，真的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最不想看到的一件事。
想到这，她不顾陈庭秋的阻拦，冲到了皇上面前跪下道：“皇上万岁，今日梨园为皇上的生日准备了一份大礼，也想献给来自友邦的王子和公主。梁国智慧而温婉，康国勇猛而善战，各有所长，一旦康国的王子和公主看了我们的表演更了解我们的文化之后，一定会增进我们的友谊。望皇上允许。”
皇上看着苏小小盘桓半晌，淡淡道：“要演就好好演。”
这六个字语气平淡，可是有千斤万斤重，假如演砸了无疑是在此时的局势上火上浇油，这责任可不是谁都担得起。
但小小神色自若地答道：“请皇上给我两分钟的时间准备。”
“去吧。”
此时园内的氛围已有所缓和，大家开始小声讨论接下来的表演，而琬公主和丽娅公主也各自回到了座位上生闷气。大家各自饮酒吃菜之际，突然听闻一阵悦耳的丝竹之声，身着紫霞彩衣的苏小小从天而降，宛如谪仙，四面不知从哪儿开始飘散袅袅仙气，一时间坐席间云雾缭绕，随着婉转的唱词，天空中绽放出瑰丽的烟火，将每个仰头称赞的脸庞映得透亮。苏小小与陈庭秋唱出一段谪仙与凡人相爱的佳话，最后诀别之时二人泫然欲泣，感人肺腑。
丽娅公主被这种视觉效果的表演惊呆了，全程目不暇接，将巴掌拍得通红；琬公主则呆呆地看着今日格外标致的陈庭秋出神；而六皇子看着台上光彩夺目的苏小小，一时有些发愣，他万万没想到早些时候帮她置办的那些零碎，经她之手竟然能如此美妙，如同神迹。相比之前单调的唱戏形式，这样的表演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乌维早在苏小小上前陈情的时候就认出她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此时熠熠生辉的苏小小，又看了看太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端起酒杯走到司马煜身边，指了指苏小小道：“太子以为如何？”
面容冷清的司马煜依然蹙着眉喝他的酒，似乎唯有他一人没有被现场的一切所感染，他淡淡地看了乌维一眼，回答道：“王子喜欢，便是好的。”
“我喜欢没有用，太子能将她让给我？”
司马煜忽然明白乌维指的是苏小小而不是表演，便扬起眉道：“王子说笑了。”
“说笑？我乌维可没有心思说笑。她可是亲口说，她是你的女人。”
“哦？”司马煜抿了口酒，抬头看着明亮烟火下的苏小小，眼底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