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无稽之败
“此番盛会，吾必当展凌云之翼，博取导师之青睐……”，长龙里一位少年暗自握拳，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心潮澎湃溢于言表。“高手如云，吾能否崭露头角……”，另一位少年则微微皱眉，面露踌躇之色，在自信与迷茫之间徘徊不定。“张兄，你我皆当全力以赴，不负此番盛会……”
耳畔传来的话语，或豪情万丈，冲破云霄；或略显自卑，秋风叶摇；或满含鼓励，春暖驱霾。每个人的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一个时辰仿若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古今终于行至龙门口，守卫的胖黑男子瞧见是古今，竟连审都未曾审，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其通过。古今见状，嘴角微微上扬，而后大摇大摆地朝内走去，步伐看似散漫，却又带着几分洒脱不羁，仿佛世间诸事皆不萦于心。
轻车熟路，不多时便抵达了背倚山郭的雄伟阁楼之下。因时辰尚早，闲来无事的古今便细细打量起眼前阁楼。前次来时，行色匆匆，只模糊记得其宏大壮丽之貌，如今近观，渺小的沧海一粟之感油然而生，不禁啧啧赞叹。且看那阁楼：
同山齐，弥卧竞峰浓惬意，
入苍云，登冠抬手揽穹碧。
鬼神工，雕栏玉砌尤天设，
摄心魂，印染仙宫望山河。
真乃一座绝世之楼！
阁楼雍墙前所正对的，被一条由大理石砌成的护楼河东西横贯，此河名为大浪淘。其上横跨着十二道白玉桥，桥北则是数百丈见方的广场，地面平整光滑，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空的景致。此时广场之上，逐渐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皆是宗门子弟，恰似繁星汇聚，热闹非凡。
正当古今左右环顾之时，忽然一道震耳欲聋的鼓声自阁楼方向乍响，打破了周围的嘈杂。转头望去，便见阁楼凭栏处出现数十道身影，正是初入宗门时见过的宗主及众位导师，他们衣袂飘飘，气质超凡脱俗，如仙人临世，散发着让人敬畏的气息。
场中弟子见河对岸阁楼之上的诸多身影，顿时兴致高涨，哄然沸腾起来，欢呼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广场上空。
只听台上一位中年男子高声喝道：“肃静！”，声音仿若洪钟，响彻全场。台下弟子刹那间噤若寒蝉，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只剩下微风拂过的轻响。见此情形，中年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侧身对身旁满头青丝的中年男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那青丝男子昂首阔步向前迈出，身姿挺拔，气宇轩昂，正是剑辰宗宗主剑无名。
此时剑无名傲立凭栏，一股无形的气势席卷全场，而后宏声道：“今日将诸位弟子齐聚一堂，举办我宗论剑盛会。在此，我唯有一言告诫，比试之中，诸位弟子既须点到为止，又须竭尽全力！”掷地有声的金石之音，在众人耳边回响。言毕，剑无名左右示意，身侧一位男子心领神会，向前几步，宏声高呼，出口成章，妙语连珠。古今记得此人，正是初来之时的那位场白之人。
只见场白抬头望眼高悬的烈阳，略作停顿，而后扬声说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剑辰宗乃名门大派，历经数十载风雨洗礼，方达如今之盛景。为彰显我宗凛凛大义，使外门才俊有跃龙门而铸道途之机遇，内门英才可闯威名以获无上造化，恰逢黄道吉日，特举此盛会。闲话少叙，午时已到，论剑大会正式开启！”
待最后一字落下，场下茫茫人海霎时再度喧嚣鼎沸，热闹非凡。而后场白又将此次比试的行程规矩一一详细道来。原来盛会之规矩乃是外门弟子相互比试，内门弟子彼此切磋，待比试完毕，方可进行内外交流。而内外交流之时，外门比试排名前三十名弟子，可有三次机会向内门弟子提出邀战，而内门弟子不可轻易拒绝，除非被多人轮番挑战。切磋之中，外门弟子若获两次取胜，或是交战之时被某位导师相中，且经查证二者间并无猫腻，便可一飞冲天跃入内门，自此尽享大好资源；反之，但凡有内门弟子接连两败，则将被遣入外门，依番循环。
众人知悉之后，大会当即启始，依照抽签决定对手。此时广场被分作两边，内门这边每十丈设一处战圈，外门则每五丈划为一方斗场。抽完签，古今依着签头所示之数，朝着场中走去。
待到场中各处皆严阵以待，随着场白一声令下，喊杀声顿时四起，一触即发，金戈交鸣声不绝于耳。再说古今所处之地，待锣声响起，方才回过神来。抬眼望去，发现与自己交手的竟是一名纤纤少女，心中虽有万般不愿，觉得与女弟子交手有些胜之不武，但又不想错过此等盛会，于是无有犹豫，施过礼后便施展游龙步，身形仿若鬼魅般霎时消失在少女眼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待到少女施展念力，刚感应到身后的古今，还未及应招，便被古今精准地打中晕穴，昏厥过去，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便是一旁的导师都未料到，待到看清状况，方才有些慌张地宣布：“四……号场地，十吟胜！”
古今退出场外，兴致勃勃地游走观望场中比斗。由于外门弟子大多为念道三阶以下，且实力相差无多，故而各场战况都几近焦灼，难分高下，一时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但游观未及片刻，便觉索然无味，当即抬眼眺望内门比斗场。一眼望去，便发现内门弟子果真是比外门强横许多，不仅如此，此时已有多处空空如也，想必是双方战力相差悬殊。场地之中依旧有无数战圈交战正酣，各个生龙活虎，仿若猛虎下山般勇猛无畏，论剑之势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一个时辰后，古今再度上场，依旧如法炮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手一击拍晕，而后从容退场。环绕广场而行，古今无所事事，不知觉已至内门战圈外，见一位少年斜卧在白玉凭栏之上，呼呼大睡，仿若置身于尘世之外，对周围的喧嚣热闹全然不顾。古今略有好奇，不由自主地便朝那人靠近了些许，忽然听得“叮”的一声响动自脚下传来，当即低头看去，捡起脚边滚落至脚边的玉戒。
抬头发现那少年睡得死沉，古今不问是非情由，把住对方肩头肆意摇晃，似是要将对方摇散架，接连高声唤道：“老兄！醒醒！”，少年此时正梦游天际，被这不知名的惊扰打断，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的睡眼，慵懒地问道：“你有何事？”。
“呐，你物件掉了”，古今将其玉戒弹出。少年看清是自己的玉戒，便伸手接住，抬头一看，见并不认识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多谢！”少年点头称谢，声音中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沙哑。
“不必客气，仅此一次，如若再教我拾到，那便归我咯”，古今半开玩笑地调侃道，脸上露出一丝善意。少年闻言后嘿嘿痴笑，而后将玉戒仔细戴起，生怕再次遗落。二人互相点头致意，而后睡者续梦，游者续戏，仿若两条偶然交汇又各自前行的溪流，互不干扰。
古今闲庭信步，只是行至远处后，方才回头又打量了对方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似有所思，思忖少顷后便自顾离开，融入熙攘的人群之中。而他不知，便在其回首的前一息，对方亦佯装假寐，侧目微睁地瞥了自己一眼，而后呼呼大睡过去，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
待到游走一圈，再度回到外门比斗区域时，忽听场中有人呼唤自己，抬头望去，乃是场中监斗，方才知晓又轮到自己，旋即一跃入场，其结果不言而喻，依旧是将对手一击拍晕，动作干净利落。至此古今还未真真正正比试一场，可一日已然白驹过隙般匆匆而逝。
待到当日最后一场比试结束，外门弟子依旧遣回外门，而正当古今转身欲走时，却碰巧撞见李大嗓。对方一见古今，当即热情地将其强拉硬拽带回自己住处，盛情难却，古今只得无奈同住。二人探讨交流多时，见时候不早，李大嗓便将古今引至客房休憩，自己则回至卧房，二人各自睡去，一夜静谧无声。
第二日，二人整装完毕，精神抖擞地回到广场。才发现会场虽是人满为患，可今日的弟子却较昨日整整少了近七成。此时外门场地这边，仅有不到两三百人，稀稀落落地分布在各处，与昨日的热闹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话无多言，待到众人皆蓄势待发时，场白再度宣告盛会继续，声音仿若号角，划破长空，拉开了新一天比斗的序幕。
“这位师弟，如若我未看错，你便是蒋吴田三兄弟的跟班罢？”，古今刚一入场，便听到对手自来熟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是！”，古今懒得解释，只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字，神色淡然，却又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气场。
少年听闻后傲然抱拳：“那师弟可要当心咯，我可不会因你是清扫弟子便手下留情”，话语中带着几分警告之意，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仿若捕食的猎豹。
“如此甚好！”，古今同样抱拳回礼，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对少年的警告毫不在意，又似是胸有成竹。少年闻言先是一怔，似乎对对方的反应感到意外，而后嘴角轻扬，露出自信的笑容，只是还不待他动手，便觉眼前翻花，与此同时清朗的问候自身后传来：“你在找我么？”。可怜的少年只觉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中，还未转身便双眼泛黑，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再度战毕，古今依旧走马观花般在场外踱步，抬头恰逢见一道慵懒打困的身影，看清了，又是昨日掉落了玉戒的少年。此时二人再度会晤，唯有相互颔笑致意，无有只言片语，擦肩而过，仿若两颗流星，在浩瀚的星空中短暂交汇，又各自沿着自己的轨迹前行，皆未回首。
第二日间，古今又战五场，每一场都弹指间获胜，此时场上的外门弟子仅余十余人，明日便将是角逐之战，气氛愈发紧张。回至李大嗓住处，二人饭后倚靠于太师椅上，谈天说地，分享着彼此的见闻与心得，气氛轻松愉悦。
古今忽而记起何事，当即询问道：“师兄，宗门之中虽是以入门早晚序齿排辈，可若谈及真实战力，却并非如此罢？”，古今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大嗓，眼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李大嗓闻言，便笑吟吟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见不出所料，古今再度询问：“那若教师兄对宗门弟子实力作以齿序，当是如何？”，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身体也微微前倾，想要立刻知晓答案。
“怎的？难道十兄亦会生惧？”，李大嗓闻言，却未回答，只呼哈侃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戏谑，故意卖关子。
“我有何惧，只乃好奇心盛，师兄快快说来”，古今则催促道，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对李大嗓的调侃有些哭笑不得。李大嗓闻言，收起打诨道：“如今宗门之内，要说战力，当是十兄为首，其次想必是四师弟云中卧，大师兄文浩阳，三师弟萧鱼宫，我位于其后……”。听闻李大嗓之论，古今心中不禁默念：“云中卧……”，于心底种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四师兄充满了猜想。
“嗯？”，李大嗓听闻古今喃言后当即道：“十兄见过四师弟了么？”，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惊讶。古今略有所思点头示意，而后忍不住笑道：“人如其名！”，话语简洁却又意味深长。
“呼哈哈！所言极是！”，两人默契大笑，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第二日，盛会依旧。一早无话，古今依旧一路无阻，仿若战神下凡，无人能敌。时至午后，外门仅余古今与另一名少年争夺头筹，气氛略显诡异。内门则因战况激烈，相持不下，此时还有三道场地交战甚酣，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再说古今与那少年刚一入场，周围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虽然境界并非超凡入圣，可毕竟是外门弟子最关注的头筹之争，故而不少人已翘首以盼，吞津连连。不少人更是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上场的二人闻令，便行礼抱拳，然而当抬头相视的一瞬间，对方还未有所反应，古今却霎时愣在场中，面容阴晴不定，似乎见到骇人听闻之事。不待监斗导师发令，先行举手示意。
“你有何事？”，监斗导师询问，带着几分疑惑与不满。
古今则再度审视一眼对手，略显忧郁，随即哭丧着脸道：“导师，此战我认输！”，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涩，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