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太后的追杀
次日宿棠赶去高楼的时候，沉舟已经在寺门口等着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宿棠一边下马，一边颇为诧异地问道。
沉舟笑笑，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宿棠咧嘴一笑，跨步进去。
旧时的记忆一下子涌上心头，佛殿，石凳，哪怕是枯败的花和草，都多了许多似曾相识的味道。
宿棠的眼眶渐渐有些发痒，热泪弥漫上眼珠，她别过头去，道：
“我们走吧。”
师父之前最爱上那高楼上读书，宿棠记得他削瘦的身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高楼，脊背挺得笔直，坐定仿佛如画，与那背景的夕阳融为一体。
宿棠长舒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跨步上楼去。
一阶一阶，她走得每一步都格外用心，上面仿佛有师父的脚印，她好像小心翼翼就能完全踏进那脚印里。
师父可在高楼上等她？
宿棠每一步笃定沉稳。她想好了，此次问师父要了彤管，回去救了慕迟，从此就离开宫中，随师父浪迹天涯。
想到慕迟，宿棠的脚步又更加坚定了些。如沉舟跟在后面，自一开始他就未见一个人影，此刻他半信半疑地走着。
“师父…”最后一个阶梯上来的时候，宿棠呆站在原地。除了一把古琴，四下空无一人。
风吹轻颤琴弦。
师父会不会…先离开了？宿棠去抚那琴，虽然古旧，但上面却未有丝毫灰尘。她坐下来，想着：师父定还未有走远。不如边弹边等他，师父听见了，自然也知道我来了。
不自觉地，抬起双手，师父教给她的曲子竟有些手生。
只是第六根弦…宿棠皱皱眉，师父怎么调了一根错音的弦？
抬手去调，却发现这琴有些不同，空的，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腰间摸了匕首，便去撬那琴。
一只朱红的，上雕有龙纹凤纹的小管安静地躺在其中，宿棠取出来仔细看，却见那龙纹隐隐约约，凤纹却跃跃欲出，两纹相互呼应，若即若离，左右彰显。这小物件的精妙绝伦，竟使宿棠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其下方垫着一封信，宿棠打开来看，见是师父的笔迹。
她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沉舟在一边道：“怎么了。”
宿棠抬头的时候已是泪眼朦胧，手中攥紧了那只彤管，道：
“师父…”略作收拾情绪，宿棠对沉舟道：“我知道如淳见在哪里。”
“那我们快去呀。”沉舟道，眼里掩不住的激动兴奋之情。
宿棠捏紧了手中的彤管，奔向寺后面的山坡，沉舟紧跟在后面。
还是那一片荒凉，只是草已经被拔得差不多，经过一番修葺，也有个墓地的样子。
宿棠在那一块快墓碑前，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师父…”宿棠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声音的颤抖。她急忙上前去，哽咽的喉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人的背影微微一颤，略回头看一眼，宿棠还未看的清他的脸，他便起身，朝墓后走去。
宿棠急忙跟上去。
那人脚步匆匆，宿棠疾步跟着，逐渐已不再是平常脚步跟着，用了四五分功夫，才能在隐蔽处抓住他的影子。
宿棠渐觉不对，方才她追他走的这段路，已将后面的沉舟渐渐落下，这时他们两个人追逐，山中尽是草石树木，师父要将她带往什么地方？既然是师父，又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走？
宿棠的脚步顿了顿，可这样一个线索，她不想放弃，方才那信中点名了说师父在每月的这个日子会来墓前，这人在墓前，不是师父，也定当知道师父的踪迹。
想到此处她又加快了脚步。
“宿棠，”身后气喘吁吁的沉舟追上来，“别追了，出事了。”
什么？宿棠一脸诧异地回头驻足看他。
来不及解释太多，沉舟跑过去，一把拉住宿棠的胳膊，在宿棠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太后派人来了，很多宫里的侍卫，我们快离开这儿。”
宿棠愣了一下，太后先要自己替她找到彤管，现在又来寺里，来者不善。
也就是说，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拿到彤管的事，此刻来拿她，除了得到彤管，还能坐实她个前朝余孽的身份。
上一次她证据不足，这一次，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宿棠心里一沉，满心悔恨，怎么这么简单的圈套她也不能早点明白？她急忙拉着沉舟往另一边跑去。
只是左躲右藏，官兵已如潮水涌上山。宿棠推开沉舟道：
“如公子大可不必为我冒这个险，你同宿棠在一处，恐怕会连累自己，这是褚国的地盘，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如公子还是快走吧。”
“不行，你还没帮我找到如淳见。”沉舟拉过她甩开自己的手，继续往山下跑。
“没用的！”宿棠叫道，“这山路就这几条，都被他们堵了，逃不了的！”
“那我也不放你走。”沉舟也急了，他其实深深明白着自己与宿棠在一起是什么过错，他早就调查过了那个传说，当初他只是怀疑宿棠的身份，如今一看，显然证明了他的猜想。话一出口，宿棠的神色明显不对，沉舟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充道：“找不到兄长，这次不是白出来了吗？”
一个官兵已经冲上前来，宿棠见没有办法，只好拉着沉舟逃。
这一着急，本来该拽着袖子的手拽到了他厚实的手掌。宿棠没有发觉，沉舟却心口一震。
“他们在那！”几个官兵上前，宿棠赶忙往另一边跑，这山上多多少少长些灌木丛，宿棠打算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不管藏得藏不住，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正要往那灌木丛里跳，突然，脚下一空，眼前的画面瞬时变换，再反应过来时，腿下重重一跌，整个身子跌落在地，腰跨上一阵疼痛袭来，宿棠定睛看时，已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刚刚掉下来的那个洞口有些光亮。
“宿棠…”宿棠伸手往后摸，才意识到身后居然还有一个人，她急忙扶起沉舟，身下居然还压着他一条腿。
“你怎样？怎么你也掉下来了？”
“不碍事。”那声音虽尽力与平日的无两样，可还是听得出它强压着疼痛，自心口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