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撕起来就不斯文了
苏未卿笑着瞥了过去，“姐姐可打听出了她那布是打哪儿弄来的了？”
苏惠丧气道：“就是打听出来了才气不过。她那布啊，是从孟逍手里买来的。”
苏未卿一愣，“江南第一首富孟逍？原来她这一趟去江南……”不仅帮了太子劝舒九离，还结识了孟逍。
苏未卿话说到一半没说圆，苏惠也不追问，只看了她一眼，嘴边的话往喉咙里收了收，又没精打采地叹了一声。
苏惠任着她发了一会儿呆，又想开口说些什么，还没出声，就听到外头传来了连连赞声。
“妙啊，妙啊！苏姑娘这诗当真是绝笔。”
苏惠笑着看向苏未卿，“妹妹，这可又在说你呢？”
苏未卿还没张口，就又听得下面的人接着说道：“这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写得真叫一个豪气万千。依晚生看，可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到嘴的谦虚，又咽了回去，窝了一肚子火，抬手灌了口茶，重重地将茶杯放回桌上。
苏惠也瞬间拉下了个脸，张口就要骂楼下几句有眼无珠，刚吱出声，楼下便已有人骂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句诗写得确是不差，可是夸的人却是张冠李戴，有眼无珠啊。”
这阴阳怪气的一句话，让想骂未骂的苏惠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探着头向窗下看了一眼，依稀见两边怒对的都是长衫书生，便笑道：“果然是读过书的人，骂起人来词也多，可比我骂的解气多了。”
苏未卿也探头想去看那笑骂之人是谁，可楼下几人全是书生，居高临下，分不清谁是方才笑骂之人。
只见楼下一牙白长衫的书生拍案而起，指着一黛青长衫的书生喝骂道：“我们兄弟在此论我们的诗，与你何干？”
那青衫书生依旧不阴不阳地笑道：“论你们的诗？方才那些诗里，哪句是你们的？分明都是抄来的。”
“那又如何？那苏未卿不也抄了？抄得好，照样会被人夸赞，我们论几声，又如何了？”
“不如何。”青衫书生蔑笑道：“不过，尔等附庸风雅之辈，胸无点墨，眼也是坏的，距那苏未卿苏姑娘有万里之遥，与苏姑娘相提并论，尔等也配？”
白衣长衫的书生面红耳赤，怒不可遏，张口欲骂却词穷，一张嘴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一声也出不来，活像一只吐着泡的白皮红头鲤鱼。
苏惠乐不可支，捂着肚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妹妹，这位仁兄可了不得，我非得好好请他喝上一杯茶水不可。梅馨，去请那位青衫公子上楼来。”
苏未卿听了那声骂，心里痛快，难得遇上一位意气相投的，也欲与那青衫书生结交。
梅馨引人上楼，撩着帘子请了书生进来。只见人影一晃，一俊俏的书生便出现在了间里，身量不低，清瘦，面容白净，浓眉星目，眼半眯着，鼻梁高挺，菱唇斜斜向上勾着，透着一股子邪气。
书生一进来，挨个向屋里人瞥了过去，从苏惠身上一掠而过，停在苏未卿身上，打量了一眼。梅馨放下帘子后又立回了苏惠身后，书生又看向了苏惠。
“是这位姑娘请小生喝茶的？”语气中似乎有几分诧异。
苏惠笑道：“可不就是我了。公子方才在楼下替我骂了出心里想骂骂不出的话，我心里痛快了，请杯茶，谢过公子。”
说着，起身抬手，请了坐。
舒九离落了坐，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苏未卿，又道：“小生不过是看不过那些个附庸风雅之辈信口一骂，为的是自己痛快，姑娘又为何想骂他们？”
苏惠目光往苏未卿那儿一点，道：“那些人说道我妹妹的是非，我如何骂不得？”
舒九离眉一挑，向苏未卿道：“莫非，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苏未卿苏姑娘？”
苏未卿自嘲道：“赫赫有名哪里敢当，说臭名远播怕是更有人信。”
“哈哈哈哈……”舒九离抚掌大笑，“苏姑娘这性子实在是讨人喜欢。小生姓田名志，田地之田，志向之志，苏姑娘若不嫌弃小生一介布衣，小生便想与苏姑娘交个朋友。”
苏未卿忙道：“布衣又如何？那些食君俸者之后，不一样长成了酒囊饭袋？公子的脾性也合我意，我苏未卿就交公子这个朋友了。”
舒九离再次爽朗而笑，道：“好！小生才到京城便能交上一位性情相投的朋友，实在是不枉此行。好啊！”
苏惠不禁插嘴问道：“田公子不是京城人士？可公子的口音听着倒不像是外地来的。”
舒九离回道：“小生自江南而来，幼时随父亲在京城住过几年，会说京城话。”
“原来如此，难怪听不出外地口音。不知田公子此来京城所谓何事？”
“不过是故地重游而已。”
苏未卿忽然说道：“说到江南，那冰丝锦似乎也是江南之地所出。”
舒九离笑道：“苏姑娘也对冰丝锦有兴趣？那冰丝锦虽然是江南所产，不过冰丝蚕比寻常蚕要娇贵得多，养之不易，每年产量不多，又是贡品，蚕户所余更是有限，更何况，这些冰丝锦年年都被孟逍高价预定好了，旁人手里一匹也漏不下来。就连我这个地道的江南人，都还没穿过冰丝锦做的衣裳。”
“一匹也漏不出？这么说，岂不是想买也买不到了？”苏惠道。
舒九离道：“据我所知，孟逍手里头的冰丝锦要么早早被富商定走，要么就用来走人情，寻常人便是想买，他也不卖的。”
苏惠一听更是愤然不平，“可那人却一口气买到了二十匹，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
“二十匹？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有这样大的能耐？”舒九离讶然问道。
苏未卿不屑一哼：“那人你也是知道的，就是抄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之人。”
“苏雪？”
“正是。”
舒九离眯眼咂舌，“那还真是有几分能耐，竟能从孟逍手里抠下存粮来。”
苏惠颓然一叹，不甘道：“也不知那孟逍手里头还有没有存货，能不能再让几匹，不然，以苏雪那些个手段，我这生意今年就没法做了。”
“这话怎讲？冰丝锦只适合做夏裳，况且只有二十匹，卖完了就没了，怎会耽误姑娘一年的生意？”
苏未卿解释道：“田公子有所不知，那苏雪早在两年前就在自家铺子里弄了个什么会员制度，一人一号，在铺子里存银子，凭号牌买东西可划账，还能有折扣。这回得了冰丝锦，也并非放铺子里卖布，而是要做什么高端定制，布匹不卖，只能在她那铺子里做成衣裳再买。”
舒九离了然点头，“这个苏雪倒是有些手段，如此一来，布钱赚到了，制衣钱也到手了，让人存了银子，客人自然就会到她店里来划账，不会去别人店里掏银子了。”
正说着，站在窗边的秋月忽然失声叫了声：“是苏雪姑娘。”
苏未卿转过头去，秋月忙往窗外楼下一指，“是苏雪姑娘刚刚走过去，似乎是去铺子里。”
话音刚落，苏未卿便听到耳边再次传来了竹林公子的声音。
“冰丝锦在京城走俏之事，断不能让苏雪一人独占便宜。”
苏未卿一愣，随即，目光凛然。
“姐姐，你放心，冰丝锦之事，妹妹一定尽全力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