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千里迢迢

皇上板起了脸，皱眉道：“江南路途遥远，你去那里做甚？前一阵才刚遇了刺客，还未查出是谁指使，你可知此时离京有多危险？”

“儿知道。”齐炜道，“父皇，儿前一阵去找过太傅，想求太傅给儿荐一贤臣能将，太傅荐了江南舒九离，说此人有大才。儿早想亲自去请他，只因刺客之事悬而未决，才未敢贸然离京。今日雅士集之后，听了满座所谓才子的泛泛之谈，更决心要去一趟江南了。儿此刻手下无人，更是不能错过贤才，还望父皇成全。”

皇上叹了一声，“也罢，去便去吧，只是一路上要多加小心。朕调一千亲军随你同行，快去快回，路上莫要耽搁。”

齐炜听罢展颜，连忙谢恩。

“去江南？太子去那样远的地方做什么？”苏未卿乍然听到这消息，惊讶不已。前一阵刺客的事情听说还没查清楚，这时候太子出京，不是羊自己跑出羊圈让虎去吃么？

太傅夫人道：“太子此去江南，是去寻人的。那人你应该也知道，就是有隐麟之称的舒九离。”

“是他？可是太傅引荐的？”

太傅夫人点了下头。

苏未卿低眉不语。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当初太子能请舒九离出山，听说全因苏雪帮他出谋划策，所以舒九离和太子都对苏雪信任得很。

舒九离是太傅的得意弟子之一，为人心高气傲，从不把学识不如自己之人放在眼里。苏雪能帮太子请他出山，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

见苏未卿走神，太傅夫人一指头戳上了她的额头。

“又在想什么鬼主意？这次的雅士集可说是被你一个人给搅乱的。这册子今日就送进宫里头去了，若是皇上怪罪下来，看谁能保你。”

苏未卿面上坦然，心底却是捏了把冷汗。若不是今日太傅夫人高高兴兴地来登门拜访，拿着雅士集的册子将她明贬暗褒地夸了一通，又透露了些皇上与太傅皆对她借诗作解之说颇为赞扬之言，她还在家中提着心吊着胆呢。

“夫人会来看我，还与我说笑，定然是皇上不打算责怪了。又说太子今早已经出了京，此去少说也得一两月，即便那首亡国诗当真戳了太子的心，一两月过去了，太子也不至于翻旧账吧。”

“你呀，说你笨，却总有些小聪明。这次算你福大命大，不过下回可不能再这般鲁莽了。”

“卿儿记下了。”苏未卿笑嘻嘻地应道。

送走了太傅夫人，苏未卿立刻去了二皇子的瑞亲王府。她记得二殿下与舒九离是多年的朋友，若二殿下写信相劝，舒九离定会愿意出山。不过，也正因为舒九离与二殿下是至交好友，才会让太子在登基之后，渐渐远了舒九离，也对二殿下起了忌惮之心。

二殿下无心皇位，五殿下却对皇位虎视眈眈，相比之下，太子乃是皇位的最佳人选，不仅名正言顺，而且心系百姓。可太子想要顺利登基，离不开舒九离的辅佐，他若是被苏雪说服出山，定定会让太子对苏雪极为信任。苏雪与五殿下亲近，与二殿下不和，定会为太子将来猜忌舒九离与二殿下留下隐患。

一想起二殿下被软禁在阁楼里生不如死的情形，苏未卿便无法坐以待毙。至少，先要破坏苏雪与太子二人之间的这份信任才行。

苏未卿匆匆赶到瑞亲王府时，齐睿正在书房写信，一听她来，放下笔，吹干磨痕，把刚写好的信装入信封，收入袖中，才来到厅堂见她。

“卿儿来找我，所谓何事？”齐睿带着浅笑，惬意得很。

“想必二殿下也得到消息了，太子去了江南。”

“知道又如何？”说话间，齐睿眉梢微微吊起。太子今早才出的京，怎得就传到这丫头耳里了？

“我知道二殿下与舒九离是至交好友，舒九离的性子，想必二殿下也清楚，不可能轻易随太子出山。”

“那又如何？”齐睿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随手端起了茶杯，心下却更是疑惑。

“卿儿想请二殿下修书一封，劝舒九离辅佐太子殿下。”

齐睿目光一沉，随即冷笑一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本王为何要帮太子？太子归朝，独得了父皇的宠爱，你怎知本王没有记恨于他？”

“二殿下不是这样的人！”苏未卿断然说道。

齐睿眉头一皱，面色一沉，忽然就怒了。

“你怎知我不是？你以为自己已将本王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才特意来本王面前大放厥词？未免太小看本王了。沈跃，送客。”

说完，负手而立，不想再理会苏未卿。

“苏姑娘，请吧。”沈跃不等她再开口，径自上前引路。

苏未卿没法，只得一步三回头地悻悻离去。一路上，她都疑惑不已。

不该啊，二殿下向来孝顺皇上，又无心皇位，此次太子出京，皇上特意派了一千亲兵护送，足见皇上是支持太子请舒九离出山的，二殿下按说没是有理由拒绝此事，可是为何她一提起，二殿下便发了这样大的脾气？

难道二殿下当真那样小心眼，嫉妒太子抢了皇上的宠爱？可她认识的二殿下分明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几遍是真嫉妒了，又何必冲她发火？

苏未卿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心情烦躁不堪，把丫鬟一赶，房门一关，躲在房间里头生闷气。

另一边，齐睿把人送走后，才松下口气来。早知道这丫头聪明，却没想到她已经聪明到连他的心思也能看穿了。

摸着袖子里头的信，突然苦笑着摇起头来。唯独被她看穿时才会慌乱不已，急着想要掩饰，毕竟，被自小喜欢的姑娘看穿心思，哪个男人不会慌？

话虽如此，心里那一丝莫名的欢喜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心尖上酥酥麻麻的，整个人都雀跃不已。

这样聪明又机敏的姑娘，他怎能不喜欢？

苏未卿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赌气归赌气，可不让苏雪有机会帮太子劝舒九离出山才是正经是。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二殿下为什么忽然性情大变，这样的二殿下她从未见过，更不知该如何应对。要说服这样的二殿下写劝言信，苏未卿真是一丝头绪也没有。

时间不待人，想来想去，只好再求助一次那只神奇的镯子了。上回在雅士集上没让苏雪出成风头，灵力应该还够撑一阵子，应当不会有事。

满怀心思入睡，一入梦，果然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苏未卿四下一打量，察觉到正置身于一间大书房之中，房间有寻常人家两屋小楼之高，四面都是书架，一眼望去，竟比自家藏书阁的书还要多。父亲已经算是京城小有名气的藏书人了，这房间的主人定然也是一位爱书成痴之人。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戴着无框眼镜，手里拿着厚重硬封书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抬头朝她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侧身关好门。

“你是谁？”那名青年男子自顾自地坐下，问道。

“小女子苏未卿。”苏未卿屈膝福了一福。

“你一个生魂，来我这里做什么？此地不是你该来的，还是早早地回自己的身体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