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双子圣城
“怎么？”炉石并没想明白北山的话，“就算是奥罗和亚尼法特亚开战，我们照样走我们的，为什么要改定好的路线。”
北山的苦笑更加浓郁，他问道：“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应该逆着界河，顺水路一路北上，直接抵达克尔伊目山的山脚，界河的源头，对不对？”
“对啊！然后呢？”炉石还是不解。
北山无奈的摇摇头，对炉石详细解释起来：“现在已经是四月了，北边的天气转暖，之前和贵族军对峙的凯兰，说不定此时此刻，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对战。而这，就是奥罗等待的最合适时机。”
“而按照曾经奥罗和亚尼法特亚历次的对战，他们双方选定的战场，都是靠近克尔伊目山一线，那里符合奥罗从西部高原出兵后，居高临下的形势。”
“所以，等我们到那边的时候，界河的整个北部地区，说不定已经成为了一片混乱的战场，奥罗帝国一旦占领亚尼法特亚的部分领土，他们极有可能封锁所有逆河北上的船只，防备凯兰从河流下段发起包抄的攻击。到那时，我们怎么按照计划直接前往克尔伊目山呢？”
“更糟糕的是，”北山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船帮，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声响，“不论奥罗方面如何作战，他们面对的可是‘流风’凯兰，那个银发家伙太厉害了，说不定奥罗还会吃个大亏，反被凯兰反过来占据一些土地。而如果真是这种情况的话，界河北部被凯兰掌控，我们就更不要想悄悄跑过去了。”
炉石听后，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他挠挠头，显得有些烦躁：“那按你这么说，咱们岂不是被阻断了去路，夹在半途，动弹不得了？”
北山叹了口气，望向夜空下的界河河面，此时船只已经停靠在一座小船坞边，随行的人员和水手们都忙着准备晚上的食物，他说道：“如果老狐狸的信里写的都没错的话，那我的判断也就没错，我们会停在半途动弹不得。”
“额……”炉石沉吟片刻，“我看你说的凯兰能够反击过去的猜想，应该也不是百分百的吧？毕竟奥罗一旦开战，那家伙可是两面受敌，而且他不是也有些粮草不济吗？”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我觉得奥罗应该会成功越过界河，这样的话，就算他们封锁界河航运，大不了我们转陆路北上就是，那么大的范围，他们也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安置卡哨，咱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悄悄跑过去应该不成问题。”
炉石的话让北山皱起眉头，这的确有一定的可能，但想了一会儿后，却还是摇头否定道：“奥罗帝国既然想好了发动战争，那他们一定会有充足的准备，界河北边又是战略要地，我们潜入过去，不被发现还好，可要是泄露了行踪，可就会被当成凯兰派来的探子了，奥罗帝国会下令大规模搜捕我们，到时候跑都不一定跑得掉。”
“至于凯兰，”北山继续说道，“他的确面对着两面受敌又粮草不济的困境，但你别忘了，这家伙当初入侵南疆时之所以会被称作‘流风’，就是因为他对战灵活多变，无孔不入。说不定我们都认为的困境，反倒会被他利用起来，成为诱敌深入的陷阱，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说着，北山就双手一摊：“所以，说不定我们真要潜行之前，就会无奈的发现，凯兰已经反过来占领了界河西岸。”
炉石沉默了好一阵，他这才再次挠挠头，显得有些无奈：“那咱们咋办？总不能干等着吧？”
北山同样再次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等到了双子城再说，那里往南的地区，应该不会有对战的危险。”
“唉……”炉石学着北山叹着气，“早知道这样，之前在我家的时候，就应该从大陆西海岸绕一点路，直接从北方王国拉尔比斯南下去克尔伊目山，这样至少还好一点。”
北山拍着炉石的肩膀，笑了笑：“这些事，谁都想不到，现在都到这里了，总不能掉头往回走吧。也别太担心，反正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到时候我们从陆路绕过去也行。”
“也只能这样了。”炉石点了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现实。
“对了。”北山话锋一转，“你等下再给老狐狸去封信，双子城那边应该也有他提前派去的探子，让他告诉探子们，多注意一下北边的形势，等我们到了后也好心里有个底，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还有，多加一句话，让老狐狸也时刻注意凯兰的动向，告诉他，别让奥罗帝国摘了桃子。”
“啊？什么摘了桃子？”炉石没有听懂。
北山笑着，指着东北的方向，说道：“虽然我相信凯兰大概率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哪怕他是敌人，但他的能力我却是肯定的，可是毕竟他面对困境，万一一个不好，真被奥罗给击败溃散了，亚尼法特亚从此轰然倒塌的话，今后我们可就没太好的机会出兵北进。”
炉石露出了然的神色，恍然大悟的问道：“是得把桃子留给我们自己去摘，可不能让奥罗趁着亚尼法特亚内乱吃下太大的蛋糕。不过，你确定只给老狐狸那么一句话就行？”
北山点点头，笑容开始往修斯那种狐狸般的神态靠拢：“一句话足够了，老狐狸会知道怎么做的，而且会比我做的更好。”
“行！我这就去给老狐狸传信！早一点是一点！”炉石说着就摇头晃脑的再度跑回船舱，压根儿没有刚才那副精疲力尽、劳累无比的躺在甲板上的模样。
这惹得北山又是一脚踢在炉石屁股上，笑骂了一句：“我就知道你这家伙刚才是故意装的！”
随后，北山把目光落向北方，喃喃念道：“希望我没想错，剩下的这段去往双子城的河道，不会被阻拦住……”
似乎是上神听见了北山的自语，第二天船只再度出发后，一路向北中，的确波澜不惊，不仅进入界河时两岸驻扎的营盘没有了，甚至连人烟都很少，界河也同样非常给面子的不再激流向南，而是平静且缓慢的流淌在大平原之上。
又经过数日的航行，号称“大陆第一大城”的双子城，在地平线上渐渐显露出真容，北山看着越来越近的宏伟城池，不由感叹了一声：“真不愧是大陆第一啊！”
双子城，是当初飞龙帝国建立后，在界河两岸修筑而起的帝国之都，也是如今大陆最为繁华，人口最多的著名商业枢纽。
四大商会的总部都驻扎在此，大陆武士公会的总部同样位于城中，而且还有全大陆牧师都向往的圣庭，北山甚至此时已经能看清城中那座高耸入云的圣庭之塔。
整个双子城，坐落在界河流域的两岸，就如同一头巨兽，匍匐在界河之上，河水从城中流淌而过，将双子城一分为二，却又巧妙地通过数座雄伟的桥梁连接在一起，使得两岸的居民能够自由往来，共同编织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梦想。
这也是为何此地会被叫做双子城的原因，东西两岸的城区，和夜空中的双子星座一样，看似独立存在，实则紧密连接。
自从一千多年以前，龙族被迫逃亡南疆之后，原本作为大陆统治中心的双子城，就陷入了长达百年的无主时刻，当时七族联合军，一方面是考虑击退龙族残余后再确定双子城的归属，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双子城所代表的意义，让七族之间都各自提防。
而在王历一〇二年，当龙族最终不敌，选择远遁海外之后，按照七族国王商议，双子城本应属于捷斯亚人，但后来的事众所周知，亚尼法特亚与奥罗撕毁条约，捷斯亚人不得不也退守南疆。
从那以后，无主的双子城，落入了短暂的破败当中，只因为亚尼法特亚和奥罗都认为这里应该属于自己，于是从第一次亚奥战争直到第三次亚奥战争，双子城都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
那时候，战火连绵，硝烟四起，这座曾经辉煌一时的都城几度遭受重创，满目疮痍，繁华不再。
最终，在双方都无法取得决定性胜利的影响下，亚奥双方王室也不得不坐下来商谈，在经历了无数次的交锋与谈判后，亚尼法特亚与奥罗终于意识到，这座城池不可能属于任何一方。
因此在这样的奇妙平衡下，以亚尼法特亚提议，除了捷斯亚之外的其余五国共同决定，双子城成为一座没有任何势力驻扎的自由之都，并将之赠予了信奉上神的牧师们，圣庭总部也因此而在此建立。
至于随后的数百年，四大商会逐步崛起，也将双子城当做了他们的总部驻扎地，于是一个全新的时代在这里开启，双子城于废墟中重生，在商业里繁荣。
如今的双子城，早已和战争的混乱挥手告别，而是大陆唯一的和平与昌盛的代名词，变成了全大陆最为繁华的都市。
与此同时，又因为大陆武士公会也选择把总部设立在此，也就导致了后续到如今的几百年里，双子城拥有了实质上的防卫力量，让这座历经了两千年的古老城市，越来越扩建的宽阔无比，并且还完全从后来的亚奥战争中，摆脱了再度陷入破败的噩梦。
北山站在船头，目光穿过眼前层层叠叠的建筑，试图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尽收眼底。
春日的阳光下，双子城里特有的金色屋顶熠熠生辉，与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面。
“真是一座令人向往的城市。”北山轻声说道，这里是信息的汇聚地，无数的故事、秘密和机遇在这里交织碰撞，无数人都愿意来此，获得属于自己的命运之路。
炉石不知道何时，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北山身后，对他说道：“说起来，你等会儿记得告诉随行的那些家伙，进入双子城后，千万别露出武器来，不然我们可会麻烦不断。”
“为什么？”第一次来双子城的北山，自然不明白炉石这样交代的原因。
“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炉石眉毛微挑，嘿嘿一笑，“这里可是圣庭的所在地，是上神在人世间坐落的地方，当初把双子城交给牧师们之后，他们就下达了这样的规定，说的是刀兵在此显露是对上神的亵渎。”
北山撇了撇嘴，经历了战争的洗礼后，他对这种说辞并不太感冒，要是上神的威信真有那么大的话，大陆各国就不会在千年以来发动那么多次战争了。
因为，圣庭派出去的牧师们总是到处宣告，战争是对上神权威的冒犯，而如果因为战争导致了信徒流离失所，更是会让上神降下怒火。
可是呢，各国之间还不是该打就得打，只把牧师们说的传道词，当做无聊时用来谈笑的调剂。
“霍拉你别以为炉石说这话，只是来骗你玩的，进入双子城后，最好按他说的那样做。”
牧师莱特也出现在北山身后，最近一段日子，随着越来越靠近双子城，莱特也明显变得有些兴奋起来，毕竟对他而言，这是回家，因为圣庭就在那里。
虽然说，北山总觉得一个牧师喜形于色，并不符合圣庭对牧师们的要求，按理说他们应该一直保持住面无表情且威严神圣的神态。
不过转念一想，北山也明白，莱特除去他牧师的身份，也同样是个活生生的人，只要是人就一定有情绪波动，真要像个石头一样波澜不惊，那大概也不能称之为人了。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不论圣庭如何宣称自己是上神在人间的代言，如何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他们终究逃脱不了身而为人的情感，也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和欲望，只是多数时候都被那层信仰的面纱给遮盖了。
而北山瞧莱特也这样说，并且眼前两人的表情都不是玩笑意味，于是正了正颜色后，问道：“真是这样？不过我很奇怪，就算有人在双子城里动了刀兵，牧师们大概率也不能怎么样吧？毕竟到现在为止，也没听说有牧师组成的军队的。”
莱特并没有直接回答北山的问题，反而询问道：“你知道双子城的另一个名字吗？”
“难道不是大陆第一大城？”
莱特摇头说道：“那是个外号而已。”
同时炉石也插嘴说了句：“你果然不是无所不知的。”
“我本来就从没说过我无所不知，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这种流言。”北山先是看着炉石说了句，随后又看向莱特，“那双子城的另一个名字，是什么？”
“圣城。”莱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圣城。”北山重复了一遍，这才想起当初在王宫里，自己的教习其实说过，但他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因为那时他只是觉得这是因为圣庭在这里的缘故，不过现在看来并非那样简单。
北山对莱特做了个继续的手势，让对方继续说下去，于是莱特解释道：“按照圣典记载，圣庭的成立早在上神归于高天之前，就受到上神指派，而正式成立的。”
“大长老之前倒是没说过这一点。”北山心中暗念，同时不动神色的继续听莱特讲述。
“而上神作为大陆所有人类的创造者，代表上神意志的圣庭，自然也应该有着无上的权威。”
“胡编乱造，明明只有四大古族，才是上神的血脉。”北山在心中反驳。
“只不过，自从上神率领众神归于高天，这世间的人们，就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动摇，虽然我不否认大家现在仍旧尊崇上神的光辉，可圣庭替上神宣告的那些应当的和平融洽，世人却总也听不进去。”
“嗯，这是实话，不过我却知道其中的原因应该是为什么，根本不是这样简单。”北山心中继续针锋相对。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人们还信仰上神，那作为代言人的圣庭所在之城，自然也就会拥有圣城之名，更不用说眼前的双子城，传闻上神在世间最后的驻留之地，就是这里。那么，圣城的名号更是符合这里。”
“好吧，又是一段胡编的传说。”北山能清楚的回忆起，大长老可是说过，上神最后是陨落在圣山之顶的神殿中。
莱特不断地解释，北山就在心中不断地腹诽，但这样的另一种说法，却是大陆上除了少数知晓原本历史的多数人，而共同知道的，心中认定的曾经的经过。
舒了口气，北山接着对莱特问道：“圣城名字的由来我知道了，那炉石说的不能在里面显露武器出来，又是因为什么？”
莱特笑了笑，说道：“全大陆信仰的集合之地，难道不应该是全大陆最为和平与神圣的地方吗？在圣城之内，任何形式的暴力与争斗都是被严格禁止的。这不仅是为了维护圣城的庄严与神圣，更是对上神信仰的一种尊重与体现。因此，进入圣城后，任何人都不得显露武器，这是对每个人表明自己崇敬上神的基本要求。”
“原来如此，难怪炉石会那么说。”北山点了点头，“那如果有人违反了这条规定呢？”
“那将会受到的严厉制裁。”莱特的表情变得略微严肃，“虽然我们这些遵循圣庭条例的牧师，无法出手制止，可一旦有人违反，挑衅这一神圣的规则，那么大陆武士公会的人会主动承担起这一职责，毕竟圣城是需要靠我们大家维护的。”
“是啊是啊。”莱特的话音刚落，炉石就忙不迭的在一旁点头，“我第一次进双子城，就因为特鲁那家伙把战锤给亮了出来。结果嘛，你是不知道，武士公会那群家伙，可不会给你讲道理，要不是当时我把藏在鞋底的金币都缴纳出来，城里的水牢至少还得再蹲上一周。就算这样，当时都没同意我们继续停留，直接给驱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