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织女殤
止浅天不亮就醒了，想回房间睡，看看南宫奕跟公孙睿倒在一起，很是可爱。猛地想起昨夜没有带落雪去给她准备的房间，恍惚记得她跟宇文从正手拉手出去了。
糟糕！万一师父问起，要怎么回答？
去墨师伯那里看了一下，宇文师兄的房间在外面锁着的。他们两个能去哪里呢？
师父倒挂在树上，还没醒。
止浅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两兄妹，不会喝醉了下山了吧？醉酒之后，可是什么都说不准的。
太阳升起，新弟子们都出来操练了。宇文一直等，一直等，听门外再也没有脚步声，估摸着所有新人都走完了，再叫醒落雪。
“落雪，起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宇文推了推她胳膊，看着她四仰八叉的睡姿，离青师叔怎么受的了她。
“不要嘛。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落雪喝的有点多，头难受，翻了个身，不想起。
可是宇文要回自己师父那里去，不能留她一个在这里继续睡着。实在是没办法，凑到她耳边，朗声喊道：“离青上仙到！”
“啊！”落雪闻声，一咕噜跳了起来。“师父？师父在哪儿？”
宇文憋不住，站在床边笑：“你就那么怕你师父？”
“额……”落雪一看，自己竟然在空荡荡的木板床上睡了一晚。不过，比以前赶路的时候，三个人挤在破庙的门板上要强得多了。
两个人悄悄上了屋顶，宇文御剑带她飞回太虚宫。落雪站在他身后，拉着他的手，一如一年前初赛后那般开心。
门口正好遇见止浅，止浅就像见了救星一样开心。
“你们总算回来了。去哪儿了？我找你们一圈了。”止浅看着宇文还是攥着落雪的手，就不敢往下猜测了。好在落雪完好无缺，也就定了心。
落雪抽开手，不好意思的笑笑：“随便逛了逛。害师兄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宇文也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
“没事就好。你的青鸟已经来了。”止浅指了指门口的小麻雀。
落雪走近，亏得止浅还认得出来，朝它弯腰：“前辈，我们回家啦？”
小麻雀瞬间变大成昨天大鸟，蹲下身躯，让落雪爬上去。
落雪坐稳了，朝宇文大哥，止浅师兄挥挥手：“谢谢你们。我会记得回来看你们的。”
青鸟展翅，一股强风扫的止浅的衣服掀了起来，他赶紧压住。
宇文看着青鸟消失的方向，驻足良久。
落雪回到坐忘峰，先去山涧洗了个澡，换了黄裳。看着那件穿了一年的白裙，心里一堆蚂蚁在爬，不禁摇摇头，自问：落雪啊落雪！你究竟要邋遢到几时？还好师父不计较，别人也不知道。但是，作为师父的弟子，绝对不可以这样继续下去了。
山涧的水很清澈，落雪像一条小鱼一样游来游去。玩了一会儿，一身清爽的飞回山顶，出现在离青眼前，笑着喊：“师父，我回来了！”
离青看了一眼，多了一副耳坠，倒是也多了一丝女人味。嗯。徒儿十五岁了呢，若是在山下，可以定亲了。
“耳坠不错。谁送的？”
“宇文大哥送的！说是赶不上今年冬天的生日了，提前送的。”落雪笑眯了眼，自己摸摸耳坠，瞎开心。
离青心里有数，果然是那个借剑的宇文从正。那个孩子，倒也不坏。只是她心思单纯，还是让她先长长见识，再提其他的事情。
“你只有两件衣服是吧？去织女那里，定做一件吧。”离青说完，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落雪对着师父的背影说了声：“是。”心里却在嘀咕，难道师父也嫌弃自己女流氓，不讲究了么？
织女在三重天上，落雪的御剑飞行之术还不到家，只好烦请青鸟驮着上去。
远看织女瘦削的背影，真是我见犹怜。她手持云梭，织布极快。轻若蝉翼的布匹，就这样被制造出来。仙女不愧是是仙女！
“额……”落雪不知道如何称呼。叫姐姐好，还是叫神仙好？叫错了，人家生气可不好。
“你是离青上仙坐下弟子，落雪。对吗？”织女一回头，眼窝深陷，清瘦的有那么一点点吓人。
仙女们的衣裳很飘逸，而她身上的，似乎空荡荡的。一个做衣裳的仙女，却撑不起自己的衣袂，这无异于一个盘发髻的老板娘自己顶着鸟窝头一样糟糕。
“正是在下。家师说，请你定做一件衣裳。”落雪原话带到，只是不知道师父有没有给人家银两。
“好。你稍等。我做完这一批活儿，就给你量尺寸。”织女说完，继续投入辛劳的工作。
落雪就乖乖的站着，到处看看。
天快黑了，很多小仙子来到三重天。难道有什么新鲜事？要不，先去凑个热闹？反正织女还在忙。
终于，忙完了一切，织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姑娘，让你久等了。”
“哦。我不着急。你叫我落雪就好。”
“我很快的。你喜欢什么颜色？”织女问道。
“额？”落雪看了看天边的彩虹，红橙黄绿蓝青紫，都很好看。于是摆出最可爱的笑容给织女：“仙女姐姐，你阅人无数，看我适合哪种？”
“嗯——你的年纪，你刚才看的七种色彩都可以。不过，你的肤色白皙，愿不愿意尝试紫色？或者可爱一点的绿色？”
“就听仙女姐姐的！”落雪不挑剔，能穿上织女做的衣服，已经是幸运的事情了。
看着织女划线，裁剪布料，动作麻利，一气呵成。之后分针走线，片刻功夫，搞定一件广袖流仙裙。
落雪拿在身上比划一下，没有穿上身，就已经觉得仙袂飘飘了。
“谢谢仙女姐姐。对了，大家都赶来做什么啊？”落雪笑着问道，不料织女却蓦地潸然泪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落雪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刚才还好好的，不会招惹了人家伤心事了吧。
织女哽咽的说：“他们来看鹊桥会。”
七月七日鹊桥相会？落雪心想该不会……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等了织女大半天，地上已经过了大半年了！糟糕半年时间啊，就这么浪费了！
“那你能见到夫君，应该很开心啊。”落雪不能理解。自己一不小心，浪费了大半年，自己才是应该哭的那个。
“开心？刚开始的时候，只想着见面，是很开心。可是，每一天，做完事情之后，就看到他老一岁。一天老一岁，二十天了，他老了二十岁……”织女倚靠着织布机，泪如雨下，像是被整个人被抽空了站不起来。
天罚就是天罚，哪里有半点徇私！
落雪在民间的时候，赶上七月七乞巧节，还很开心。认为西王母到底是心疼织女的，准其每日见到自己的夫君跟孩儿一次。而凡人终究受苦，一年只能见到美貌的妻子一次。如今想来，这一道天罚，是多么的残酷！
牛郎无法再娶，谁愿意嫁给一个每年上天见一次仙女的男人。织女眼见着夫君度年如日的飞快老去，身为仙女也无能为力。
更残酷的是，这样的天罚，还要被天上地下，神仙凡人，集体围观。
凡人都能修仙了，为何神仙不能与凡人相恋呢？天道不公！落雪气的御剑飞回坐忘峰，找师父去。